“羽生,展双,我们一百多个弟兄可安置好了?”李川儿和萧衍站在大营外,见着二人向此走来。
“都安置好了。”陆展双拱手点头。
“不过...”楚羽生却是挠了挠头,有些为难。
“怎么了羽生?”李川儿闻言有些心急,“莫非弟兄们得知了石子河的消息...”
“姐你别担心。”楚羽生赶忙摆手,“弟兄们虽然知道石子河的消息,可那也是他们心中早已料到的结果,行军沙场,出征在外,他们能想通。再者,他们还背负着兄弟亲人的嘱咐要安然回到琉球家中,此刻虽然有些悲苦,可也是得了生路。”
李川儿听了缓缓点头,喃喃道,“如此便好,三千弟兄出征,如今只有不到百余而归,他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女子想到这里,眉色一沉,坚决道,“我定然会把他们安然带回琉球,不让两千家兵白白牺牲。”
“白脸,你总吓你姐。”萧衍笑骂道,“既然兄弟们安置妥当,你还不过些什么?”
“不过啊。”楚羽生闻言又有些为难,“家兵中有个叫丁三的胖子,一直吵着要找你。”
“我?”萧衍一愣,丁三不是曾在船中服侍自己的胖子么?他怎么还出征打仗来了?
“是啊。”楚羽生双手一摊,“他非说你在石子河救了他一命,此番得了平安,定然做些拿手好菜犒劳你,可我说,现在你和大姐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哪有这空闲。不过那丁三似泼皮一般懒着不走,我只能点了他的穴道,才脱得身。”
“这...”萧衍皱眉为难,可心头还是有些高兴,毕竟丁三是个憨厚老实的朋友,再者他以前对自己照料有佳,此番出征大漠九死一生他能够活下来也算上天善待厚德。
“既然你是他的恩人,让他来吧。”李川儿这一路行来,早已疲惫不堪,她明白这沙场上的许多事都不是自己从前想的那般如意。
这次出师,若不是萧衍相伴左右,替自己出谋划策,关键时候又独自背负责任,狠心下令,自己怕是难以走到这一步。女子听了楚羽生的回答,忽然心头一软,不禁打量起面前的黑袍男子,“他几个月来瘦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他鞍前马后不辞劳苦的保护自己,他忍住内心情愫不越雷池的辅佐自己,他违背心性追杀恩人宽慰自己。还有在自己最伤心无助的时候的那一句,“我帮你背负责任”,他变了,变得可靠了,可他也一定很累,累得想好好的睡一觉,累得连刀都拔不出了吧。这一路,我都没有好好与他说过什么...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与他触膝长谈了...”她陡然想起那日初回中原情景,男子烤着手中的野味与自己插科打诨,不免心头涌起暖意,“若是简简单单,和这臭小子浪迹天涯,也是一番滋味...”
“谢谢。”萧衍暖暖一笑,脱口道。
“谢谢?”女子想着想着,忽然看见萧衍转过头来,说了句谢谢。
“他说谢谢?”李川儿闻言忽然心头一疼,险些落下泪来,“这呆子,本来就是个乖张随性的人,他肯跟着自己忍气吞声,尽心尽责,着实收敛太多,委屈太多,如今就连见个朋友也要感谢自己。”
“谢...谢什么。”李川儿苦笑轻叹,过了片刻报之一笑,回道,“你又不是外人?还这么客气...”
“恩?”陆展双和楚羽生皆是一愣,自己少主出师以来都是男子装容,举止礼仪不脱王者威仪,此番怎么一句谢谢竟然引出女子的情怀?
“我...”萧衍看着女子那娇颊嫣红,也是一呆。
“好了。”李川儿想了片刻,抬头对着男子笑了笑,“你喊那丁三来我帐中吧,若是做了些好吃的,我可是少主,不能少了我的份。”
“自...自然...”萧衍有些反应不及,只能痴痴般点了点头。
“呆子。”李川儿娇媚般瞥了他一眼,而后略正神态,转身行向自己帐中。
“啧啧,不简单,不简单。”楚羽生端着下巴打趣道。
“什么不简单,走,陪我喝酒去,别搀和。”陆展双手掌一挥,拍在楚羽生肩头,只把后者打了个踉跄。
“哎哟,轻点啊,我身上还有伤呢...”
“走吧走吧,此间不是你待的地方。”
“哎...”
“川儿怎么了?”萧衍有些不解,不禁挠了挠头,“白脸不是说我以前逼川儿,逼得太紧么?我让她现出女子心性,无法专心率军争夺天下,所以这一路来才收敛些,专心辅佐...可...可怎么此番她却自己表露情愫了?”
.........
一炷香后,李川儿大帐之中飘出饭菜的香味,着实比那风餐露宿的军中膳食好了太多。
李川儿独坐主位,看着二人在席上举杯连连,也不忍打断这两位好友相聚。
“谢...谢谢你...萧...萧衍。”一个圆脸胖子举起酒杯,面色通红,似乎饮了不少,他激动的说道,“若...若不是你...你帮我挡下那几个突厥人...我...我怕...怕是没机会回琉球见七儿了...”
“是么?”萧衍无奈摇了摇头,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在石子河是什么时候救下了这傻傻的丁三,也许是无心之举,也许根本就是丁三认错了人,不过也罢,总之这傻胖子还活着,便是再好不过,“丁三,你不是只会烧饭么?怎么随军出征了?便是不要命了么?”
“我...我本来...来是想留在琉球..陪...陪在七儿身边...可是我...我如果不保护少主出...出征...便...便是忘恩负义...七...七儿不喜欢忘恩负义的丁...丁三...”丁三打了一个酒嗝,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原来如此。”萧衍不禁长叹一气,赞道“知恩图报,好汉子。”
“不...不说我了...萧...萧衍。”丁三又饮了一杯,双眼似乎醉的睁不开说道,“你...你什么...什么时候成了少主的贴身护卫...真...真厉害...我...我就知道...你...你是个大...大大的...的高手...”
“大大的高手?”萧衍又笑了笑,这丁三怕是没读什么书,夸人都找不到词,可这又如何呢?他转念一想,这胖子有牵挂,有善心,知足,不仅自己快乐,也把快乐带给了那位叫七儿的姑娘,人生如此,谈何悔矣?
“萧...萧衍...”丁三今日见着好友,不免多饮了几杯,“我...我长...长这么大...从...从来没有人把我当...当朋友。”他说着揉了揉鼻子,“谢...谢谢...”言罢,肥胖的脑袋一歪,倒在桌上睡了起来。
“谢谢?”萧衍还没饮几杯,这丁三竟然如此酒量不堪,醉倒在桌上,“从来没人把你当朋友么?”男子喃喃自语,“谢什么...你也把我当朋友,这就够了。”
“萧衍。”李川儿静静坐在主座之上,看着二人饮酒,此刻丁三沉沉醉去,才出声说道,“这胖子就是你刚来琉球的时候,照料你的丁三么?”
“不错。”萧衍取了件布袍盖在丁三身上,笑道,“我这朋友是个傻大个,不会武艺也罢,还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亲赴沙场...”
“他一定很爱那位叫七儿的姑娘。”李川儿心头泛起柔意。
“恩。”萧衍点了点头,“七儿姑娘遭受过惊吓,有些失了神智,可丁三依然老老实实守在她身边,便是陪她装疯卖傻也开心的紧。”
“这位七儿姑娘真是好福气。”李川儿缓缓满了一杯酒,一饮而下,“千金易得,情谊难求。”
“好久没有这么喝一杯了。”萧衍端起酒杯,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明日,不知又会发生什么?”
“明日么?”李川儿也叹了口气,“或许会更糟。”
萧衍起身行到女子身旁,缓缓坐下,“别担心,再糟,我也在你身边。”
“我知道。”李川儿笑了笑,“这丁三是个大傻子,你便是个小傻子。”
萧衍笑而不语,悄悄伸出手握住女子葇夷,“这一路,幸苦了。”
李川儿只觉手心一暖,举杯那只小手有些颤动,险些把酒水洒在身上,“辛苦了?是啊...这么多年...我精心策划的一切...没想到...还是输给了李恪...”
“我从小在赌坊长大,这世间有赢就有输。”萧衍淡淡道。
“没想到,令狐安然竟然勾结了李恪,一个为了报仇,一个为了天下。”李川儿好不感慨,“这是命...命中如此...”
“我们川儿什么时候开始信命了?”萧衍笑了笑,轻轻伸手搂住女子,用坚强的胸膛装下女子悲苦的娇躯,“赌坊还有个常理,你知道么?”
“是什么?”
此刻营中除了酒醉的丁三,便只剩下二人。女子终于脱了王爷的头衔,能够安安稳稳当一回女儿家,她努力放空自己,让那些恩怨情仇,权术阴谋都融化在男子广阔的臂膀之中。
“世间有赢就有输,可是赢得总不会一直赢下去,输的也不会一直输下去。”男子伸出手掌,解下了她的玉冠,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青丝,“别担心,便是这一路再难回头,也有我伴着你。”
“萧衍...”李川儿身形一颤,终于全然放松下来,鬓角轻散,长发如水,靠在男子肩头,“谢谢你。”她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然再难反败为胜,萧衍这些话虽是安慰自己,可那生死不离的心意却是实实在在,没有半点虚假。
是啊,这一路,争夺天下,权术韬略,谈何容易?最难之时,她曾被刺客围困幽谷,曾在突厥万军之中力求盟约,曾在生死相离之时割舍琉球家兵。可这萧衍,这痴傻的男子,又有哪一次离开过自己,他相伴不语,只是如影子般陪在身旁,替自己默默承受着一切。若他一把刀,那定然是自己决断天下挥舞出鞘的利刃,可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一路,苦了他...
“不是说是自己人么?说什么谢谢。”萧衍笑了笑,他知道女子尚在军中,肩负大唐命运,所以不敢过于亲近她,只能轻轻把她抱在怀中,“我一路陪着你,你不也一路陪着我么?我杀南岳派的宵小,杀长歌坊恶贼,擅闯武林大会,以朝廷天下为敌,偏执行事,你又何曾离我而去?你懂我,你愿意陪着我,我也愿意懂你,愿意此生不离的陪着你。”
萧衍说着说着,缓缓贴着女子耳边,柔声道,“人生难得知己,我们都对过,也都错过,争吵过也置气过。可是,我们依然在这里,两个人。”他缓缓闭上双眼,努力去感受这一刻的宁静,因为他明白,再过一日,便是南归的征途,在大唐等着他们的,怕是比突厥还要凶险万分,“世间有多少有情人,能够像我们这般,在红尘中跌跌撞撞,彼此相互扶持,慢慢成长。有些行到半路,却是把对方给弄丢了。而我不会,无论这九州天地如何,无论这苍穹如何变幻,我说过,天地孤影,红尘漫漫,我都在。”
“萧衍...”女子听的动情,好似身上沉沉的重担都去了踪迹,此刻能潇潇洒洒做一回女儿家,却是久违的幸福。
他说着,轻轻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耳垂,柔声笑道,“你有自己的抱负,你天下苍生为己任,你虽然杀人越货虽然冷酷无情。可我知道,我一直都明白,你收留琉球百姓,是为了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你带着家兵出征,也从没想过抛下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你甚至为了保全大家的性命,又去伤害一个无辜的贺丽,我都明白,放心,川儿,无论他们怎么说你,我都懂你。”
“萧衍...”女子心头几番颤动,双目早已湿润,她是大唐的长公主,是那驰骋天下阴谋算计的四王爷李泰,是那洛州一舞惊动凡尘的穆子川。可她...可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个需要被读懂的女儿家。
李川儿靠在男子怀里,悄悄伸手抚摸着他的面庞“罢了...都罢了...我十多年来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便是这遭败了也罢。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怨,此生有你,足矣。”
“说什么死不死的。”萧衍笑骂般拍打了女子小手,“便是我先死,你也不会死。”
“胡说。”李川儿赶忙轻轻掐了他一下以作回应,“刚刚还说一路陪着我,怎么就先死了。”
“好,好。”萧衍闻声大笑,“这相伴的缘分来之不易,我们二人约定好,谁也不许死。”
“好。”李川儿仰着脖子,闭目偷笑,“约定就约定,就怕你这臭小子偷溜。”
“偷溜?”萧衍摇了摇头,用尽全身力气把女子紧紧抱在怀里,“终此一生,白首不弃。”
“终此一生,白首不弃...”
“恩...”
“萧衍。”
“恩?”
“你喜欢我的长发么?”
“喜欢。”
“那...那以后,我都只戴发髻,天天梳给你看。”
“恩。”
“还有,等我...”
“恩?”
女子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帐外传来一声通报。
“报少主!有客来访!”
二人闻言一愣,只能各自起身,略整神情。萧衍笑了笑,替女子带好玉冠,自己回到偏席,缓缓坐下。
“哎...真不是时候...”李川儿抚了抚玉冠,轻叹摇头,“是何人?传他进来吧!”
“诺!”
不出片刻,帐外行进一人,墨色圆领袍衫,大腹便便,满脸横肉,“拜见四王爷!”
“哦?”李川儿折扇一开,笑道,“方老爷?你怎么来这漠北军中了?”
“回禀四王爷,我从万州赶来,为王爷筹备军粮。”方不同答道。
“万州?”李川儿眉色一沉,略微掐算几番,“按日子算来,也近班师之期了,可你怎么不在西州等待,反而来这漠北?”
“我本在西州筹备军粮,谁知长孙顺德老将军说李承乾将军已挥军北上,我怕王爷军粮不足,影响军心,这才冒进来了漠北。”方不同恭声答道,“若是王爷输了...我方家...”
“不错。”李川儿点头肯定,“方老爷说的不错,本王若是输了,你方家以后就难以在中原立足。”
“谢王爷夸奖。”方不同得意笑道。
“你带了多少人马?”李川儿问道。
“两百士卒。”方不同答道,“都是万州私自养的敢死之士,本来想着日后为王爷出力,此番也算得了用处。”
“方老爷也养死士啊。”李川儿冷冷回道,“胆子不小。”
“不敢!”方不同赶忙回道,“我也是为王爷着想,我身边若是没有些勇士,怕是早被李恪生吞了,那样王爷也失了助力,可为得不偿失。”
“还算说得有理。”李川儿不露声色,缓缓点头,“多谢方老爷的好意了!”
“敢问少主,三千家兵怎么...怎么...”方不同想问了究竟,可也不知如何开口,“怎么只剩一百多了...”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李川儿冷冷八个字,“方老爷,你操心不少啊。”
“王爷恕罪!”方不同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赶忙跪倒在地,“莫非...莫非是遭遇了西面十余里的突厥骑兵?”
“什么?西面还有突厥人?!”李川儿闻言一惊,“说清楚些!”
“在..在下五日前赶来...一路..一路昼伏夜行,便是怕惊动突厥人,可是昨日还是在西面发现了一股突厥骑兵,数量不在八千之下。”方不同赶忙回道。
“莫非令狐安然连这都算到了?”李川儿心头一沉,“这丫头倒是心思机敏,几番料定我返回大唐的路线...不过若真是如此,那么此地必然不能久留...”女子想了想,脱口道,“萧衍!”
“在!”
“传令下去,让家兵现在整军出发,随着方不同的队伍一同返回西州,不必惊动这些武林门派的宵小了。”李川儿喝道。
“诺!”萧衍得了军令,阔步行出营去。
“方老爷,你这一次立了大功。”李川儿略施恩威,“十里外的八千起兵,若是被他们发现我的行踪,怕是九死一生。”
“不敢不敢。”方不同赶忙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在...在下也是为王爷办事。理所应当。”
“等本王回了西州,定然重重有赏!”李川儿笑道。
“多谢王爷!”方不同赶忙跪倒在地。
......
小半个时辰后,李川儿带着萧衍、楚羽生、陆展双等人整军备粮,悄悄随着方不同的队伍行出大营。
楚羽生打着哈气回头看了看这群武林人士的营地,哨兵稀稀落落,营内歌舞升平,不免打趣道,“我们这动静出营,他们都没发现,真是一群蠢猪笨驴,别说突厥,便是几个马贼也让他们大吃苦头。”
“这些江湖人士都是得逍遥且逍遥,自然不会行军布阵。”陆展双答道。
“吁!!!”方不同策马赶来,“王爷!探子来报,那突厥骑兵也发现了此处,怕是还有五里便到。”
“五里?”李川儿眉色一沉,“那不是眨眼的功夫。”
“好啊!留着这些酒囊饭袋陪突厥人玩玩,咱们赶紧跑!”楚羽生拍手笑道,“等着回西州讨伐完李恪,我和展双就能天天喝酒打趣了。”
“白脸想的挺美。”萧衍苦笑摇头,不过心里面对那生活也是十分期待,“若是川儿得了空闲,那种快活的日子,又何尝不好呢?”
“展双!传令众人速速出发!一路向西州进发!”李川儿喝道。
“诺!”陆展双得了军令,奔赴而去。
“走吧!”萧衍缰绳一摆,催马行去...
.........
半个时辰后,众人疾行了十余里,楚羽生几番回头看去,都有些疑惑不解。
“少主,我一路骑马都在回头看,怎么没见营地那头有什么动静?”楚羽生挠头不解,要知这漠北荒凉一路平坦,自己又是向南而行,地势渐高,便是随便回头看去,都能观个七八里的情形,可这一路行了十余里,却迟迟不见突厥人向营地发兵。
“奇怪...”李川儿也沉眉不解,“若不是突厥人慢了...就是方不同的探子有误...”
“少主,若是突厥不去那武林人的营地,反而奔着我们而来,可是大大的不妙。”陆展双沉言道。
“不错。”李川儿点了点头,赶忙脱口道,“萧衍,你眼力不弱,夜能视物,快去千军打探打探,若是行军中莫名撞着突厥大军,可是自投了罗网。
“明白了。”萧衍领命点头,马鞭一扬,飞驰般往前军奔去。
“报!”忽然,李川儿身后奔来一亲兵。
“说。”
“那...那贺丽公主...公主醒了...吵着要见少主您。”亲兵有些为难,可还是脱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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