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
“嘿,你还真不客气,昏迷着也不让人消停。”从屋子外经过的绿萝本想装着没听见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后又回到了窗旁,探头看了一眼,嘟着嘴做出一副抬手拍他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苏雪房间的方向,又直接转身走到廊下的大水缸旁,用木瓢舀了满满一瓢水,来到屋内凑到萧瑾扬的唇边,“水来了,好好地喝个够吧。”
唯一的炭炉都给你们主仆了,如今好不容易才烧开了一壶水,能让没有炭炉取暖的娘子喝着暖暖身子,你倒又惦记起来了。
冰冷刺骨的触感让昏迷中的萧瑾扬前凑的唇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颤了一下,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
朦胧中,他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黑暗,而暗暗中,又似乎有一大片清澈的水源。刺骨的冷水正贴着他的唇瓣,并向他的鼻间涌来,让他一时忘了干渴,心头一骇,脑袋猛地往后一缩。
“嗒……”水瓢中的冷水从弧形的瓢口滴落在他身上所盖的被面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紧跟着却是绿萝气极败坏的声音,“哎呀,我们的被子……你,你怎么这么坏?我们统共才得了三床被子,好不容易才匀出一床给你们,竟被你如此糟蹋了,你,你就这么睡着吧,别想我们娘子再发善心,再拿被子给你们盖了!你还想喝水?连冷水都别想,就这么渴着吧。”
话声落下,绿萝一转身,端着盛满水的瓢又突突突地蹿了出去。
萧瑾扬微张着嘴愕然地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好半晌,微张的嘴才一点点地合拢,脸上的愕然一点点地褪去。下一刻,他眸中的朦胧之色被清明所替代,而一抹震惊与狂喜从眸底升起,缓缓延伸到脸上,直到咧开的嘴角:“竟然,竟然又是她救了他……他们?”
还有阿木!
他迅速地转眸搜寻着阿木的身影,目光落在身旁仰躺着、脸上包着白色的纱布、闭着眼却呼吸均匀的阿木身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还好,还好被她救下了,我们主仆才会没事。”
竟然又是被她救下的,真好!
一缕欣喜与激动在心底蔓延开来,萧瑾扬嘴角的笑意有些掩不住。随即,他的心头又生出几许疑惑来,抬头打量着身处的低矮的透着浓重霉味的屋子:这里是她住的地方?他记得阿木一直背着他避开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怎么竟到了她这里呢?
突然想到什么,他的脸色一变,猛地掀了被子坐起身来。突如其来的动作扯到了他手臂处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令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同时身子一侧,竟是控制不住地倒向了躺着的阿木身上,将他痛醒:“啊……”
“阿木,快,咱们快离开这儿。”萧瑾扬却一侧身子挣扎着爬起来,一脸凝重严肃地冲阿木道。
快离开!他们必须迅速离开这里。她又一次救了他的命,他却不能再一次地恩将仇报,将那妖妇挥出的刺向他的“刀”引到她的身上。
怎么了?这是哪里?
被剧烈的疼痛刺激得醒来的阿木眸中滑过些许迷茫,但长久以来形成的警惕令他瞬间清醒过来,本能地觉得此时处境危险,顾不得去弄清身处何处,抓着被子便想起身,护着自家主子离开。
“嗯……”他微微倾起的上半身,又重重地落回床上。全身无处不在的疼痛,让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身子被人戳成了千疮百孔,而他方才突然而起的动作,又让那些绷得紧紧的伤口重新崩裂流血,有温热的液体在身上流淌。
绷紧的伤口?他的伤口被人包扎过了?
阿木脑中闪过异样,似乎记得重伤昏迷前自己好似曾向人求救过来着,却不及细想,便觉得本就不是很亮的屋内突地更暗了几许,一道甚是好听却透着浓浓愤怒的女声在耳旁炸响,一根青葱玉指点到了他的眼前:“你的脑袋也被驴踢过了吗?不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乱动身子吗?你是觉得我们把你一身的窟窿都洗净了填平了还不算什么,还得让我们再来一遍让我们娘子再操一次心吗?”
为了自己的双目不被戳瞎,阿木只得一边闭了眼睛,一边努力地将脑袋往旁移了移。下一刻,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额头上,发出的清脆的响声让本就微微一愣的萧瑾扬彻底僵坐在了床上:“叫了你别动,你还动,你是聋了还是怎的?那么多好人你不学,你为什么要学那起子不识好歹的人,这么糟践别人的好心好意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