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一番吗?
一向很是冷静的青茵,心头忍不住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来,捏紧了身侧的拳头,身旁传来的一声急切的低语却让她迅速压制住怒火,转过头去,冲着出现在身旁的孙晨钰和孙晓琪屈身施礼,眸中忍不住盈起了几许泪意。
娘子总算不是孤身一人,总算还有人如此忧急着她。
“……回大人,民妇乃连水巷的稳婆姜婆子,因亲手接的苏家二娘子,清楚她身上的胎记,可以证明现苏府里的苏二娘确实没有错。”
“回大人,民妇乃是苏二娘的大舅妈。当初她出生时曾亲手抱过她,记得清清楚楚她的左臂处有一块淡褐色的胎记。一月前苏老夫人曾让民妇入府去替那位娘子看过,确实与民妇当年所见在同一个位置上。”
青茵随声看去。便见得公堂之上,又添了三位跪着的人。一五、六十岁的老妇,一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外加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正磕头说话的中年妇人身上,似乎见得她悄悄抬了眸,想偷偷地看一眼背对她而立的苏雪。
“杨大人,我与妹妹自小感情深厚,我们夫妻二人对这外甥女也是自小疼爱。就是别人会认错,我们夫妻二人也是断不会认错人的。否则,怎么对得起我那早早死去的妹妹?只可怜我那外甥女,才归家一月有余,就……”跪在最左面的中年男子正是韩康永,说到此处,他哽咽不能言,豁然抬手直指着侧前方垂首不语只能看到一个背影的苏雪,脸露气愤之色,“还请大人替草民那可怜的外甥女作主,将这个推她落湖殒命试图将她取而代之反而恶人先告状的恶女绳之以法啊。”
原来。真正的苏家二娘,就是被她害死的?如此恶女,乱棍打死。都算是便宜她了。
大堂内隐隐有激愤的低声指责声,却瞬间被另一道声音惊得停了下来:“小人冤枉啊,小人所告句句属实,人证物证俱在,绝无半点诬告之嫌。这娘子行事狠辣,寒冬腊月的夜晚,湖水最是冰冷刺骨,我们不过是因为一点误会冲撞她,她竟全然不顾我们兄弟们的死活。让人把我们拖在船尾沉入水中,让全船的人看着都揪心。被她如此作贱。我那可怜的兄弟,哪里扛得住?不到两天。就因为染了风寒,高烧不退,不治身亡。我可怜的兄弟啊,求大人为小人死去的兄弟作主啊。”一身破烂粗布棉袄的虎子,从另一个隔音里挣扎着跑了出来,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青古地砖上,咚咚的响声和着他哀戚哽咽的声音,“求大人还我家兄弟一个公道,将这杀人不眨眼的恶女匪徒绳之以法。”
随着他的哭声,人群前方立时有数位男女越众跪地,磕头附和哭求。
胡说,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孙晓琪捏了拳头,恨不得挤进去大声呵斥,却被身形高大的孙晨钰一把拽住,示意她先等等。
竟然还有这事儿?这恶女莫不就是因为犯下命案,才想要冒充苏家二娘,以借权势逃避牢狱之灾和偿命之刑?
可恶,这样的恶女当真可恶!其他人心中的气愤再次被激起。
“杨大人,如此恶女早就该拿住问罪,处以极刑,怎容得她如此嚣张,败坏苏大人的名声,闹得满城风雨?”受苏文成之邀而来的其中一名官员愤怒起身,指着苏雪怒喝的话语立时引得其他人附和,甚至有人毫不客气地指出,“杨大人,为人臣者,为民官者,应该公私分明,绝不能因为政见不和或是个人恩怨,就假公济私,纵容罪犯。如此恶女不办,怎对得起你我身上这身官服?”
这话,就差明说杨华平徇私报复,故意败坏苏文成的名声了。主位上的杨华平脸上却没有一丝怒色,反而一脸受教似地冲那官员点点头:“朱大人此言说得极对,你我这等为官者,就得端正行事,公正做人,方对得起身上这身官服,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否则,便猪狗不如,与畜生无异。”
话音未落,他便一抬惊堂木,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沉声道:“你们几位方才所言,可都句句属实?你们可知道,在这公堂之上作虚假证词,可是要面临牢狱之灾的?”
堂下跪着的数人,似乎都微微地怔了怔。苏芝状似无意地侧了侧头,韩康永便立时磕下头去,大声喊道:“草民明白,草民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杀人偿命,只求大人替草民死去的外甥女作主。”
其他人闻言,便也纷纷磕头应声。
“杨大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我苏文成个人名声事小,却不容女儿身份被冒,更不能容忍杀害她的凶手逍遥法外。还请大人立即替小女主持公道,将那恶女打入大牢,择日问斩。”苏文成拂了拂衣摆,站起身来,正义凛然威仪十足地冲杨华平拱手,冷然道。
苏芝抬目看了苏文成一眼,眸中闪过复杂之色,继而又看向苏雪,唇边绽出冷笑。杨华平却是又一拍惊堂木,转而沉声问向苏雪:“苏娘子,对于他们所言,你可有话可说?”
周遭所有人都欲转眸看向苏雪,却听得一道冷然的声音飘入耳中:“民女无话可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