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老族长庄平志一辈子对谁都是板着一张脸,可这会,对庄书晴的态度称得上柔和,“这事我会尽力促成,就如你所说,斩断束缚小子的荆荆绊绊,让他自由高飞,我也希望在你们有能力时能尽力照拂庄家,祖上余荫早就耗尽,庄家已是每况愈下,待我们这几个老的一个个去了,庄家不知道会变成何等模样,人天生逐利,我不想家中后辈都成你父亲那般,你虽是女子,却比一般男子都要有魄力,以后未必就没有一个好未来,庄家,说不定还得指望你们姐弟两个。”
“伯公,我们姓庄,这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事,我们虽是他的儿女,却绝不会如他般绝情。”庄书晴看向弟弟,“书寒,你说是不是?”
“是。”这是庄书寒进来后说的第一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恨父亲,却不会恨庄家,伯公不用担心。”
庄平志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刚才说那许多话,潜在意思就是不想这姐弟两人因庄泽良之故恨上整个庄家,晴丫头未必没有听出来,可她将话说得婉转,却表明了态度,也不让人难堪。
这小子却直直将话点明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伯公别见怪,他现在就是满身的刺,待到哪天他自己将刺一根根拔了,那才是长大了。”
庄书寒抿了抿嘴,被姐姐笑话了也没有反驳。
庄平志哂然,小子就得有点脾气,一物降一物,有个姐姐能收拾他就成。
“长姐如母,以后你要操心的事多了,你小子也得多替你姐姐想想,她为你做的牺牲便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庄书寒的神经,神情柔和下来,态度都好了不少。
待两姐弟一走,庄平志看向其他几人,“如何?”
一个老人啪嗒着吸了口旱烟,啧了一声道:“庄泽良是瞎了吗?这样一双儿女要是好好培养,以后能差到哪里去?把两个孩子逼成这样,他也是够可以的了,大哥,就依你的意思办,庄家的未来说不定还真得指着这两个。”
庄平志微微点头,看向另外三人,“你们呢?什么意见?”
三人对望一眼,“就照大哥说的办。”
庄泽良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虽然儿女这事上他已经是丢了脸了,还是想着从其他地方将脸面找回来。
两个优秀的庶子庶女自然得带着,原本没打算带上陈娇娘,可被磨了半晚上,到底还是同意了,只有母亲言不想出门,留在了家里。
四人都是一身簇新的衣裳,妆点上最好的饰品,庄书婷母女坐在马车里,庄泽良则带着庶子在镇口就下了马车,招摇过市。
庄书婷一开始是不赞同他们这么做的,可看父亲一脸扬眉吐气的模样,最终还是将劝告咽了回去。
杨娇娘娘家同在溪水镇,只是去了县里后她也回得少了,这回回来和以往不同,她终于不再是妾室,那扬眉吐气的样子比之庄泽良更甚,满头珠钗,只恨不得将首饰盒里的东西都能用上才好。
便是向来素淡的庄书婷今日都被她强行多用了几样首饰。
不知为何,庄书婷总觉得心下难安,有种此行不会顺利的感觉。
庄家的老宅子占地颇大,三年一次大修,每年都会小修一回,在这镇子上算是数一数二的。
庄泽良在大门前站定,看着这宅子想,可惜是在镇子上,要是在县城有这么大宅子就好了。
管家迎了出来,见礼过后不卑不吭的道:“七爷,族老在正堂等您,传出话来说您来了就请您过去。”
庄泽良背着双手矜持的点了点头,也不看管家一眼,径自往里行去,庄书耀将他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
庄书婷心下暗恼,却也无可奈何,走在最后给管家陪不是,“父亲有些时日没有回来了,对族中长辈甚是挂念,便走得急了些,管家勿怪。”
这话拿去骗小孩子还差不多,拿来忽悠他?管家心下一哂,面上照样客气周到,“十四小姐说的哪里话,七爷是主老奴是仆,怎么着都是该的,十四小姐里面请。”
在庄家论资排辈,庄书婷在一众姐妹里指第十四,庄书晴排十二,庄书寒在一众少爷里排第九。
庄书婷明知管家在敷衍她,此时也只能压下其他想法,赶紧跟了进去,父亲这时候飘得厉害,没有以往一半的冷静,她不看着些实在不放心。
正堂内,庄书晴和庄书寒早早就到了,小辈自是没有坐的地方,因着她是伤患,庄平志破例让人给她搬了张小杌子坐在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