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立着根光秃秃的杆子,大门已经倒塌了半边,上面结满了蛛网。庙墙也不知被风吹雨打了多少年头,翻露出里面的土石,唯有周围几棵老槐树枝叶茂密,树上几只不知名的鸟雀时不时鸣唱几句,显出一丝生气。
裴中泽趴在赵然身边,抬头打量着不远处的这座破庙,看了看庙门口半人高的蒿草,又转着头四处查看了一番,见此处似乎没有人迹,于是点了点头:“今晚就歇在这里。”说完当先起身,小心翼翼来到庙门口,用竹仗在那倒塌了半边的门上轻轻一捅,连带这剩下的半扇也哗啦啦碎成一片残块。
将挂在门口的蛛网拨开,裴中泽迈步而入,在里面转了一圈,随即出来,向赵然招手示意。赵然撑着酸软不堪的腰背,艰难地向破庙走去,之前逃命的时候还不觉得,刚才趴着土坡边稍一停下来,便感觉到双股战栗不止,走起路来都跌跌撞撞的不成样子,当真是疲惫到了极处。
进了破庙,不管不顾的靠着墙根处一屁股坐了下来,喘了几口气,才开始打量庙内的布置。倒了半截的佛龛上拱着一尊泥像,泥像没了头颅,只剩趺坐着的半个身子,左胳膊也断了一半,根本看不出供的是哪尊神佛。
除此之外,庙内便一无所有了。
不过这地板倒是干净得很,俱由石砖铺成,不见半点灰尘,墙角木梁上也无蛛网鸟巢之类,就像刚被清洗过一般。
赵然立时警觉地坐了起来,冲裴中泽道:“裴师兄,这庙里是有住家的,你看,刚被打扫过!”
“赵师弟,我刚用了一张清净符……”
“呃……原来如此……”赵然靠回角里,又问:“裴师兄,你这清净符很不错嘛,就那么会儿工夫,庙里干干净净的。对了,你身上有多的没,借我两张以后用。”
裴中泽摇头:“去年出门时带了不少,却都用尽了,这是最后一张。”
赵然略感失望,又不甘心,遂问:“回去后能不能画些符给我用用,我这根骨未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行,还是符箓简单些,和阵盘一样,比较适合我。”
裴中泽想了想,道:“我可以去给你求取一些,但我家不擅此道……”
赵然惊讶道:“不会吧?堂堂庆云馆的道士,居然不会画符?呃,裴师兄,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
裴中泽一笑:“无妨。我家几代专修全真法门,以内丹为主,对符箓不甚通透。”
赵然“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全真道的师兄,失敬失敬。不知是哪一派?”
裴中泽道:“也谈不上就是全真道的……我家祖上曾游历洛阳,后拜入凤仙洞为记名弟子,得了清静派内丹功法。但全真道戒律甚严,不倡妻室,老祖不敢因此绝后,故未入凤仙洞内门。”
赵然赞道:“不错,该学他的功法便学他的功法,自家该做什么做什么,随心而安,与天道相合……”
裴中泽想了想,道:“话是这么说,却也不尽然如此,我家几代天才辈出,最终能够得成证道者无一,家中长辈曾言,或许便是因为没有澄心遣欲的缘故,得不到真功。”
赵然安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天才多得是,能证道者又有几人?不能证道不意味着路子不对,也可能是机缘不合罢了。”
裴中泽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赵然从扳指中取出烤肉,和裴中泽分着吃了一些,因为太过疲倦的缘故,便不再多话,又取出乌参丸两人吞服了,他便呼呼大睡,裴中泽闭目养神。
也不知睡了多久,两人同时睁眼,裴中泽冲赵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来到门口,向着庙外黑暗处凝目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