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完毕,张阳明重新誊清,誊到最后一句“诏令自下发之日起施行”的时候,出了会儿神,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把这句话抄了上去。
修改完毕,张阳明写了个纸条:同意三都议决。思索片刻,又取过一张飞符,将原委讲清,往空中一抛,发给自家龙虎山张氏一族的主事者——真师堂坐堂大天师张云意。
身在庐山的赵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五月十九日上午,将在志道堂召集三都议事。能够得到这个消息,还是赵然这几天辛苦奔波,四处打点的结果。
“师兄能确定?”
“赵方丈,此事我亲眼所见,你说的这个疏文,是列进议事事项之中了。我大略扫过一眼单子,明日的三都议事,一共要议决七项,《馆阁修士不入十方丛林疏》,是排在最后一项的内容。”
谢过这位典造院新结交的师兄,赵然长叹了口气。身在庐山,自己就好似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借力之处,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实在是无力得很。
五月十九日下午,赵然急于打听上午三都议事的消息,先去典造院找了新结交的那位师兄,那位师兄告诉赵然,目前尚不清楚,以他在典造院的职分,至少也要过两天才能知道。
之后,赵然又去了一趟都管院,想要求见大都管赵云翼。值守的火工居士告诉他,大都管实在太忙,没有时间见他,让他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这四个字,让赵然冷静了下来。他不知道这四个字是赵云翼亲口说的,还是这火工居士随口说的,但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发生,再着急也没有用。
想来想去,赵然还是给东方礼发符了,想让东方礼帮忙打听消息。
耐心等到第二天,东方礼的回复到了,他告诉赵然,今天上午的三都议事,通过了《馆阁修士不入十方丛林疏》,不仅如此,东方礼还将这道疏文原文抄录下来,发给赵然。
赵然连忙捧着这道疏文,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读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句上,盯着“诏令自下发之日起施行”这句话,反复的品味着。
如果没有之前在九江时大都管府上的那番谈话,赵然是看不出这句话的真正所指的。
这就是大都管给自己开的后门么?
可这句话也实在太过含糊了一些吧?他最希望的,是文中直接点明——“过往任职的修士,不在诏令约束之内”这样的话,如此,自己便真的可以放心了。
而赵云翼加的这句话,却可以有两种解释:
其一,自诏令下发之日起,修士不得在十方丛林担任道职,以前担任道职的,也要退出。
其二,自诏令下发之日起,修士不得在十方丛林担任道职,以前担任道职的,不在诏令约束之内。
至于究竟采用哪一条解释,就看自己的上司怎么考虑了。说白了,就是看李云河的意思。李云河觉得可以用他,就按第二种解释来;若是哪天李云河对他不喜了,就按第一条解释走!
赵然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一口气憋着,我命由人不由我,这让他感觉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