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手无缚鸡之力的穆伊浵,却从没有见过如此灵光幻美,沉静威严,犹若天妃神女的宸皇贵妃。
那婀娜高挑的身姿翩然如惊鸿,冰肌莹莹,在花厅顶部的夜明珠下,如能迸发出美丽的月华,越衬得凤眸熠熠生辉,透彻人心。眉心的兰花钿与淡雅粉润的唇色交相辉映,纵然一身内敛的蓝袍,也艳压大红大紫的妃嫔。
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姣好女子,恐怕这世上最丑恶最凶残的厉鬼,都会被她的容貌与浩然出尘之气征服,自甘被她奴役。
“臣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她低眉敛目,浅笑恭顺,一派宫妃该有的柔婉气度。
阿斯兰在龙椅上定定凝望着她,墨绿眼眸锐冷无波,瞬间,视线从头到脚将她看了个仔细,就连她唇角那抹强自挂着的虚假笑容都没有忽略。
她没有因馨兰雨阁的修筑而感动,她也没有因他邀了别的女人坐在身边谈笑而吃醋,她只是盯着那张该死的地毯,用一身蓝裳婉拒了他给她提供的争宠机会,枉费他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想了她十万八千遍。
他心存着那么一丝侥幸,若有女人坐在他身边,她定会在乎吃醋,放下芥蒂与他和好如初。
竟是他错了!亦或许,现在,她心里仍是在为那两个死去的人祷告哀伤。
一时间,众人缓缓回过神来,恢复正常,神情各异地感慨万千。
狼人的嗅觉天生灵敏,空气里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尴尬,他们也不会放过。
陛下不太喜欢比以前更美艳动人的宸皇贵妃呢!不过,宸皇贵妃也似乎并不想搭理陛下耶!难道,她是嫌弃陛下那方面不够持久?不过,有传言也说,皇贵妃娘娘和花暝司暧昧不明,极有可能是移情别恋了。
“坐吧。”
阿斯兰简单威严的一声命令,还有那张单独摆在龙椅左侧的贵妃椅,更让他们确定了这个猜测。
伊浵起身,婷婷玉立,一个小太监从台阶之上迎下来,满眼惊艳地偷觑着她,“娘娘,请随奴才到这边。”
“有劳。”
小太监激动一笑,“娘娘太客气了。”
“应该的。”她向来把宫人看成凭劳作养活自己的服务生,而非下等人。
她在那张单独的贵妃椅上优雅入座,笑颜不惊不怒,从容等待歌舞升平,等待美食端上桌,等待众人虚与委蛇的恭喜无垠一家和乐融融。
事情再次脱离她的预料。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庆贺家宴,阿斯兰还想做一个了断。
“把她带上来!”阿斯兰依靠在龙椅靠背上,声音如常地冷酷命令。
伊浵虽然疑惑,却并没有转头看他,她实在不想让龙椅上,他左拥右抱的一幕,刺痛自己的眼和心。
她盯着正门那边的动静,不经意地探听,却从阿斯兰心底听到一句安慰似地话,“伊浵,别怕,我只是在复仇!我杀人时,不想你坐在身边,免得……你被溅一身肮脏的血。”
他是在用心对她说话吗?他真的知道她会读心术?他何时知道的?她强忍着转头的冲动,却还是没有忍住,视线瞥过去,正被他凌厉邪魅的视线缠住。
“你听到我了?”
他没有开口,她却清楚地听到了他温柔的问询。
慌乱地转回头来,逃开他霸道灼燃的凝望,她在蝶袖内的手紧握成拳,手心里已汗水粘湿。
“重犯多蒙氏带到!”
多蒙氏?伊浵看下去。
被押送进来的女人蓬头垢面,一身血迹斑斑的肮脏囚衣腥臭难闻,枷锁与手镣、脚铐将她锁得牢不可破。
虽然她已被折磨得几乎分辨不出真实面容,当她抬起头,众人却还是恍然大悟,这个女人,竟是曾经只手遮天、叫人闻风丧胆的太后?!
伊浵不是记仇之人,一见那张脸,却顿时仇火高涨。
阴谋暗害,凶残毒杀,还有狼人杀手的追杀……血雨腥风,历历在目,仍让她心有余悸。
这个老女人害死了她和阿斯兰的第一个孩子,逼得阿斯兰不得不为救她,生不如死的抉择,亲手击毙她腹中的亲骨肉。
这个老女人派杀手追杀她,那一夜她和花暝司不得不从客栈逃离,她被杀手带进树林,命悬一线,痛失第二个孩子,她也就此深陷血族……
没人能体会她的悲恸,每个夜晚她都会梦到孩子凄惨的啼哭,还有狼人在树林撕扯她衣衫,意图强~暴有孕的她……
杀人是凶残的事,她此时此刻,却真的想亲手将这个害死她两个孩子的恶毒女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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