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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徒儿不接纳师妹,皇宫如深渊,不适合性情无拘无束的师妹,徒儿怕耽误她终身幸福。伊浵于深宫九死一生,徒儿如此考量,也是为师妹好。深宫的女子,心性城府大都匪夷所思,师妹纵然武功高强,却是直肠子,与那些女子同在一个屋檐下,活不过三年。”
“危言耸听。雅儿是个鬼灵精,她会斗不过那些徒有其表的女人?”
“徒儿是否危言耸听,让雅儿入宫便知。”阿斯兰撂下条件,“徒儿即刻传令贺百,让他搜寻雅儿,并直接带雅儿入宫。不过,徒儿会忙于战事,在雅儿长居皇宫这段时间,徒儿都不会出现。”
灵铸老怪却得寸进尺,“你要让她住在瑶华宫。”
“师父……那是母妃的寝宫,是父皇为母妃修建的,当初您不是对这座寝宫嗤之以鼻吗?还说父皇不过是给母妃献殷勤,献了个俗气的大礼。”
灵铸老怪也不想胡搅蛮缠,但是,为了宝贝女儿,他不得不为难一下自己的爱徒。“雅儿喜欢那座寝宫!穆伊浵不是不在皇宫吗?让雅儿在那座宫殿里住几天而已,又不会少一块砖瓦!”
“可是……”他不想让任何除伊浵以外的女人住在那里,瑶华宫,是他心底与纯净的一隅。
“你若再可是,为师就不认你这个徒弟!”
“……师父,您威胁徒儿?”
“就是威胁,你要怎么样?欺师灭祖吗?”
“徒儿不敢,一切依了师父的要求便是。”
“呵呵,就知道你小子孝顺为师!”
阿斯兰咬牙切齿,气结无语。
从他一进门,这老怪物不是残酷考验,就是甩给他冷脸看,还刁钻威胁,这会儿却又虚伪地夸他孝顺……他真的很想好好教训一下这老怪物,做一回欺师灭祖的事。
让阿斯兰更担心的是,伊浵迟迟没有消息,而且,自从皇陵牵引剧痛之后,他再也感觉不到胎儿的牵引。
他却又不敢去想伊浵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天见不到她的尸体,他就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她还活得好好的。
但愿伊浵回宫的那日,雅儿已经返回灵铸山庄,他非常不想看到两个善良的女子,因为他而将对方视如仇敌。
血族,十九皇子花煞寿辰,一早,皇亲国戚便排着队去登门送礼。
虽然花煞早先便邀请了伊浵与花暝司一并前往,为表自己是真的诚恳,还是郑重地特意命下人送了请帖过来,上面红纸黑字,写了“花弄影”三个字。
血族人不能见光的体质,强迫他们不得不在夜间进行日常生活,也因此,入夜时分,花暝司才催促伊浵出门。
他来到雅致地小别院,立在院子里多此一举地整理自己已然贵雅整齐的亲王礼服,生怕哪里疏漏,被伊浵取笑。
“影儿,为夫来接你出门喽!”
室内没有传出任何回应,他无奈摇了摇头,“你该不会已经准备洗洗睡了吧?一早我就提醒你了,血族人晚上才是……”说话间,他进入室内,却见屋内空空荡荡,并没有人,属于她的甜美气息也稀薄地几不可辨。
心中莫名骤升的慌乱,让一向冷静的他,一时间无所适从,仿佛被人在心口上狠狠地刺了一刀……他恍惚低下头,若非见自己身躯完好,会真的怀疑自己已经死过去。
“来人!都给本王滚出来!”他顿时勃然大怒,传召护院金甲死士前来听审。
“殿下……”秘密守护伊浵的十个死士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
“她人呢?本王要知道,她人在哪里?是死是活?是不是被你们给吃了?”
“属下等不敢伤害夫人,夫人说不能穿着睡袍去十九皇子府上,属下等也寻不到像样的礼服,夫人便去了翠烟小姐的寝居借衣裳。”
翠烟小姐?府中有叫翠烟的女人吗?花暝司略一沉思,恍然大悟,暗叫不妙。
昨日被他杀死在床上,还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女人,叫做翠烟,是上次十八弟送给他的美人儿之一,也是这府中唯一的女人。
“去给本王把夫人带回来,不要让她进翠烟的寝居。”
“是。”死士们忙领命出去寻伊浵。
花暝司急促踱着步子,越想越是不安,走了三个来回,终于还是忍不住,快如魅影地闪出去。
伊浵的气息独特清甜,对于那些训练有素的金甲死士来说,并不难找。
但是,当他们看到,伊浵洁白脆弱的身躯,瑟缩在花园湖边的栏杆旁,楚楚可怜地静默落泪时,却又不敢靠近,很明显,她受了惊吓。
花暝司站在远处瞧了她良久,也不知道该对她解释什么才好。
他不知道她的阿斯兰是如何爱她的,这样纯净脆弱的女子,的确只有捧在手心上,才最合适。
爱情里,每一个人都想让自己所爱之人,只看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但无奈地是,他最丑恶,最凶残,最血腥,最不堪入目的真实面目,她都见识了,他在她心目中,已经糟糕至不能再糟糕,可恶至不能再可恶。
想起她怒声咒骂他魔鬼怪物的样子,他不禁自嘲苦笑。
直到管家来催促十九皇子的寿宴即将开始,他才鼓起勇气上前,伸手要把抽抽噎噎地她扶起来,见她惊慌地躲避,他又不得不收回已经伸出的手。
他摆手示意所有的护卫和下人都退下,才气急败坏地开口,“穆伊浵,你哭什么?流几滴眼泪鼻涕能解决问题吗?有什么事情不要闷在肚子里,说出来!”
“你这种凶残的魔鬼,连和你上床的女人的心都会剜掉,会在乎别人哭什么吗?”
说出这些,伊浵脑子里又闪现自己半个时辰前看到的一幕,被搁在棺材里的女人形容枯槁,如同僵尸,心口一个血洞,血液凝滞——那是她这辈子见到的最恐怖的画面,那女人眼睛圆睁,分明是被人活生生地剜出了心脏。
她以为,花暝司只有对敌人才会残忍,她以为,这个男人也会善良,是有可取之处的,她以为,能和自己做朋友的人,是会诚心诚意地改变的。
阿斯兰说得对,她太天真,想法太单纯,总被假象蒙蔽。花暝司这样的嗜血魔鬼,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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