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浵熟知她的性情爽利,绝非这样婆婆妈妈的人,她黯然一痛,苦笑道,“他还是出征了?”她昨晚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留住他,却还是没能阻挡他去送死。这只恶狼,竟也有愚蠢的时候,到真是难得!
“不只如此。”苏嬷嬷双膝跪地,“请女王陛下即刻更衣登基!”
伊浵愕然震惊,“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本宫是皇后,不是女王!”
“奴婢没有叫错,是女王,而非皇后。”
随即,绣着雪狼族万里河山的屏风那端,无垠与凤伦领首跪地,带领在朝官员齐齐跪下,“恭请女王陛下即刻更衣登基!”
伊浵被吓得差点从龙榻上惊跳起来,殿内何时来了这么多人?“你们……你们……你们全都疯了吗?”他们都当阿斯兰死了不成?“本宫是皇后,不是女王!”
苏嬷嬷举高手上的圣旨,“陛下御驾亲征前,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这是陛下的遗命,请女王陛下过目。”
伊浵惊怒,悲愤,无奈,却又无计可施,她顾不得晨起的尴尬,伸出满是粉色吻痕的藕臂,抓过圣旨,绸缎嗖一声铺展开,竟是血红的笔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今日御驾亲征天凌,凶险万分,生死难测,为稳定朝纲,固统民心,保我雪狼族强盛不衰,朕尚无子嗣,暂传位于结发爱妻,皇后穆伊浵。众爱卿亲鉴,皇后仁善聪慧,自嫁于朕之前,美名威震天下,足以堪当大任。其与朕夫妻多年,共甘共苦,情比金坚,朕志所至,其了然于心,若朕出征未归,其定会一统天下,助我雪狼族铲除邪佞,从此康宁无忧。另,特加封承恪亲王无垠、黎格亲王与丞相凤伦为辅政王,三位当辅佐皇后登基称帝,望众爱卿尊雪狼族女王如尊朕,女王所言每一句话,皆同朕之所言。钦此。”
伊浵反反复复看着圣旨,只觉得上面的字抖的不真实,脸上两行情泪滚落,视线清晰,方才发现,竟是端握住圣旨的手在颤抖。
昨夜疾风骤雨似地欢爱,他几乎要了她的命,也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欢愉,那一切此时想来,却恍若隔世,他将一个沉重如天大的重担丢给她,让她单薄的双肩如何扛得起?
“女王陛下……”苏嬷嬷试探开口,“是否要先更衣?还是陛下想先沐浴?亦或……”
抬眸看到她的泪,陪伴她多时的苏嬷嬷一阵心疼,平心而论,陛下如此做,的确是过分了。
她忙举高手帕为伊浵擦拭,并低语劝解,“娘娘,现在不是落泪的时候。一早,血族来了使臣,要与贺百和亲的十七公主花穗姬派来的;另外还有几个文臣和皇叔不服娘娘称帝,正在宫门前大肆喧闹,百姓也被掀动,喧闹不休;还有后宫一众妃嫔哭哭啼啼已经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个时辰……”
伊浵恍惚听着苏嬷嬷地低语,静了半晌,心里的滔天巨浪方才平息下来。
事到临头,已经躲不过,她若抗旨不尊,不但是践踏了阿斯兰的王者尊严,也是践踏了他的一番苦心,更是辱没了雪狼族跪在屏风那边的所有官员。
阿斯兰如此做,并非只因为信任她对他的爱,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断了穆项忠和皇甫乐荻让她返回天凌国继承皇位的决心。说到底,他终是不舍她再回去天凌国,便以身涉险,斩断后患。
可是,他这样愚蠢的做法,并不能换来幸福。
任谁都预料得到,他根本不是穆项忠和皇甫乐荻的对手。
他的痴情作为,也换不来那两个无情之人的感动,他们只会更凶狠的报复他折磨他,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雪狼族之前的五万大军全军覆没,绝非天凌国一时侥幸胜出,皇甫乐荻的卑鄙,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
伊浵左右思量,她也只有登基为女王,才能站稳脚跟与穆项忠和皇甫乐荻一教高下,才能从战场上把阿斯兰寻回来。
她若是不登基,阿斯兰人在战场,雪狼族必定成为一盘散沙,那些皇叔,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恐怕会奋力争抢皇位,撕战不断,弄得雪狼族民不聊生。
一番深思之后,她命令,“苏嬷嬷,伺候朕洗漱更衣,朕即此刻起,便是雪狼族女王!”
“是。”苏嬷嬷忙叫兰玉兰棠亲自上前来伺候。
伊浵下床之际,命令,“无垠,朕命你以辅政王的身份接待血族来使,依照陛下之前允诺的和亲,派人前往热泉寻回贺百,让他尽快与穗姬公主成婚。”
“臣弟,遵旨。”无垠领命而去。
“凤伦……”叫出这个名字,她有片刻地停顿。
“臣在。”凤伦声音淡漠,不带丝毫往昔激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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