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盗匪?管他呢。
还好他们跑了,不然的话,这事还真不好收场。
那个最先喊出声的年轻捕快更是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暗地里扇自己几个大嘴把子,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一群捕快见贼人已经跑远。
于是便起哄架秧子似的,拔刀腰刀跑了过去。
嘴里大叫着:“贼人休走,京畿重地,岂容而等放肆!”
“有种停下,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
“瞧我‘铁热滚’刘四儿的绝招……”
纷纷乱乱,种种不一。
总归都是在瞎喊,没追几步便退了回来。
场面上应付过去就得了,谁还真的去追呀。且不说打得不打不过的问题,就问你能不能追的上?
随意叫了两声之后,众捕快来到了那被“杀”之人跟前。
有人便道:“也不知这被杀之人有没有名气,若是名声不小的话,咱们哥儿几个也好吹一回牛逼。把这事情添油加醋的卖给说书的,也是能换几文喝酒钱不是?”
其他人纷纷笑着。
就在火把将要照在这死人身上时,还有人调笑道:“也不知这死鬼是谁,大正月的遭仇家追杀。”
等看清死者的脸面时,当首的一个捕头大叫道:“大哥!是燕大哥!”
这一声叫,惊住了其他人,纷纷举目去瞧。
一时间惊骇模名,失语非常。
白虎大街,雪花纷落,火把明照,众捕无言。
形成了一副无声且又诡秘的画面。
许久之后,当首捕头咬牙道:“燕大哥不能白死,你们谁瞧见那群人的长什么模样了?”
其他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中一个捕快道:“白大哥,乌漆麻黑的,且不说兄弟们没看清那伙人的模样,就算看清了又如何?那些人一瞧便是武功非凡之辈,咱们就算追上去亦是白白送死。以小弟愚见,倒不如将这案子上报吧。”
白捕头咬了咬牙,双目发红道:“就不信治不了这些江湖人!我跟八捕铁不争有些交情,遇害的又是燕大哥,都是公门中人,有铁不争出头,还治不了他们?!”
另一个捕快叹道:“白大哥,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先送燕大哥回家吧。”
白捕头怒道:“回哪!回京兆府的停尸房?还是去燕大哥的宅子!立公还是立案,私仇还是公仇,你来告诉我!”
众捕快知道白捕头与燕大捕有托妻献子的交情,此刻见燕大捕不明不白的死掉,心里难免有些激荡,知道这时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于是一个个喃喃不知语。
就在白捕头这声叫骂完之后,倒在地上,原本死掉的燕小七突然睁开了眼睛,长吸一口气,这一口吸气过长,好像要将他这辈子所以的气都吸进肺里。
众人见到这场面,无不惊骇,以为诈尸了。纷纷惊叫着跑开。
只有白捕头大惊之后,留在了燕小七身边。
在那长吸之后,燕小七猛的吐出大蓬鲜血,如同一条活了命的鱼一般,抢的呼吸。
半响之后,燕小七缓过神来,眼神迷离的举目四瞧,便看到了一张大脸,正是自己的生死兄弟白老三,浑号,“滚刀手”白燕子。
他为自己当过十三刀,自己为他中过十五剑,这是以命换来的兄弟。
燕小七脑子有些抽,似是没反应过来的问道:“老三,这做什么呢。”
白燕子连哭带叫,将他扶起,道:“大哥,哥哥,你还活着啊,吓死我了。来人,来人!”
跑开的捕快纷纷到来,七嘴八舌的问总捕头安。
燕小七依旧还在疑惑,搞不懂大半夜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这群兄弟又怎么会围着自己又哭又笑?此刻的燕小七,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次,刚刚还阳回来。只是感觉自己好像是受了内伤,身体软的厉害。
瞧着众人这副样子,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紧接着,他便反应了过来自己先前在做什么,以及“陆百纤”说的那些话。
心头一紧,燕小七想要站起身来,却了现自己的四肢已然没有任何力量,如一个瘫子一般,于是立刻叫道:“老三!背我去朱雀坊,班家药行!”
白燕子微微一愣,虽然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他是个精明人,也不敢怠慢,立刻将燕小七背在身上,回身嘱咐其他捕快道:“你们继续寻街,大哥应是受伤了,我带大哥去就医。”
继而狠狠说,道:“此间事情,谁若敢往外多说半个字,别怕姓白的辣手无情!”
众捕快纷纷答应,不敢造次。
然后白燕子便背着燕小七去往朱雀坊,班家药行。
……
朱雀坊。
班家药行前面的药铺里,现今依旧灯火通明,看样子还在做生意。
今日下这么大的雪,而且又是元宵的前一天,依着往常,早该关门上板了。但今天却有些反常。
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清早的,班家大少东家,人称“药榜眼”的班安明,便莫名奇妙的来到药行,说是要寻视整理药行账目。
伙计们都在纳闷,也是奇了怪了。去年腊月封柜的时候不是早就整理过了吗?怎么刚到正月又要寻视一次?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整理完账目之后,少东家不知抽哪门子的风,非要在柜上当那坐堂的大夫,还说着什么,久不诊脉,怕手艺生疏了,咱们做药行的可不能丢了吃饭的手艺,以后若是出了什么差子,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于是便心安理得的留下来,坐堂瞧病。搞得一众伙计都十分纳闷。
想不明白啊,但管他呢,谁让他是少东家呢?掌柜伙计们也都由着他的性子来吧。
大雪下了一整天,少东家便给别人看了一天的病。
估计也是年节时闲的无聊,他才会这样做。来来回回,一整天的时候看了二三十号病人,而且他都看的无比仔细,末了还会叮咛许久。
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之后,药铺里三个掌柜,以及五个坐堂的大夫与班安明告辞之后,便都下差走了,只留下两三个应门的伙计。
班安明正在给一个老妇人号脉,这也是今天最后一个病人了。
老妇人身边站着一个粗壮的汉子,应该是这老妇人的儿子了。
号脉良久之后,班安明又瞧了瞧老妇人的舌苔以及眼目,微笑着说道:“老夫人这也不是什么大病,许是年节时吃多了些诨腥,积了食气,不打紧的,吃两幅顺气回食的方子就好了。”
说着话,站起身来,拿起毛笔,添饱了墨汁,刷刷点点写下一幅药方子。
接着微笑着看向那粗壮汉子,道:“这位仁兄,这柜上缺了几味药,配不齐这方子,兄台若是不急的话,与在下去往后堂拿药,如何?”
粗壮汉子行礼道:“当不得班神医这般称呼,小人不过是个粗笨的庄稼汉罢了,哪里敢跟班神医称道,这就随您去抓药。”
接着回身对那老妇人道:“娘,您且在此安心等候,孩儿跟着神医去去就回。”
老妇人笑着摆摆手,示意且去。
一路到了后堂,班安明一边抓着药,一边叹息着道:“这药呢,吃与不吃也在两可之间,全凭兄台自己的意思。”
汉子大惊,问道:“班大夫何出此言?”
班安明道:“在下也不敢瞒着兄台,若在下瞧的不错的话,老夫人只怕不久便会离世了,左右也就这两三个月的时间,所以这药吃与不号都没什么区别,兄台要早做准备啊。这段时间,老夫人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想喝什么便喝什么,千万也别省着,顺老太太的气性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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