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鸾音只觉得可笑,说他身子不好,不宜进宫,不宜拜祭,不宜种种,反倒是去参加这可笑的婚宴,宜了?
仿若看穿她的心事,她唇畔有着讥讽的笑意,宋弈晟轻声道,“这叫冲喜!我们不妨,也去沾沾喜气!”
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一同上了马车。
许久了,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出门一趟了,虽然有密道可以出来,但每次都是深夜,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每次都是直奔医馆,她几乎快要忘了,外面的阳光,是什么样子的。
宋弈晟面色无波,看上去似乎在休息,他最近的状况真是好了太多,单从脸色,就变得比以前有血色多了。
轻轻的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去,街上很是热闹,云阳王娶妃,简直是普天同庆了。
沿街都是喜庆的氛围,她的心,却怎么也喜庆不起来。
触目一片刺眼的红,十里红妆,他还真是舍得!
当年宋钦君娶她的时候,何尝不是明珠馈赠,红妆相迎,他说,鸾音,此生能娶到你为妻,我宋钦君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真是天大的笑话!
“十里红妆,女子都无法抗拒的吧?”淡淡的瞥了一眼外面,他微笑着说。
轻轻的将帘子放了下来,乱引摇摇头,“十里红妆,一天的荣耀无双,得一心人,一世的不离不弃!”
宋弈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予置评,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外面是喧哗热闹的环境,有多久,她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从前,她在其中游刃有余的行走,而今,也不惧任何霜刀雪剑。
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搀扶宋弈晟,立刻便有人迎上前,“安阳王!”
宋弈晟微笑着颔首,一一拱手行礼。
看上去,鸾音是很乖巧温顺,轻轻的搀扶着自家主子,然后低眉垂眼不曾左顾右盼,但是这里打招呼的人,几乎每一个,她都能叫得出名字和职位,在北漠长大的她,对官场能这么深入了解,还真得感谢宋钦君的谆谆教导。
大约怕她不习惯或者有不适应的地方,宋弈晟打过招呼便携着她在一侧入席。
没多久,欢腾的唢呐声,锣鼓声,鞭炮声交织在一起,宋钦君一袭红袍,整个人显得是那么的精神焕发。
旧人故,新人笑,宋钦君,你好不逍遥!
整场,只怕也只有她,才是这样冷眼的看着,这满场猩红,在她看来,是叶氏满门的鲜血染就的。
桌下,宋弈晟轻轻拉住她的手,松松一握,却给了她最浅淡的温暖。
很快,新王妃便迎进门,大红盖头掩去了如花容颜,但是一身喜服下的窈窕身姿却是无比动人。
每走一步,都卷起一朵翻滚的红花,裙裾镶着金丝边,美得炫目。
宋钦君脸上含着笑意,手上牵着红绸,另一端则握在新娘的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一对新人的身上,耳边充斥的,是什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地造一双”!
可笑,多可笑!这些人到底懂不懂这些词的意思?又还记不记得,就在几年前,曾经把同样的词,用在同样的男人和不同的女人身上?
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止不住的冷笑,宋弈晟侧头看她,微微皱眉,手上用了些力道,握紧了点。
她回以抱歉的一笑,轻轻回握下了他。
接着,是拜天地,拜父母,夫妻交拜,玉丞相的脸,简直绽放出一朵花来。
不过有意思的是,当鸾音好不容易将目光收回来时,终于看到了一个跟她同样不太快乐的人。
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欢乐!
宋南成就坐在他们正对面的位子,慢慢的品着酒。
比起那日在府里他喝得酩酊大醉,今天倒是收敛的多了,想起来那天他说,此番回来就是为了专程参加宋钦君的大婚,看来是真的。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以前只觉得他是贪色之徒,可是经过那天晚上,反倒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至少,是他让自己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至死都不明白的真相。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宋南成猛一抬头,刚好对上她满含兴味的眼,稍稍一愣,他旋即唇角一勾,居然冲着她的方向举起了酒杯,眨了眨眼,然后一饮而尽。
真是死性不改!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居然还是这种爱调戏的毛病。
“礼成——”随着一声长长的宣告,宋钦君将新王妃送进了洞房,酒席也就正式开始了。
洞房花烛夜,**梦回时!她握紧面前的酒杯,一口一口,慢慢的喝干。
宋弈晟偏头看了她一眼,刚要说什么,那边,宋南成居然起身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