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它,自己才到了这个地方。
裔刖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继续说:“在下师父曾说过,若有一日在竹林之中见到此物,就会有以为来自两千年后的人到来。得此人,可得天下。”
得此人可得天下?赵鸢儿觉得荒谬。不过,如果她愿意,到真的可以在这个地方助人夺得天下。
只不过,她不想这样。
“何以见得,我就是这个人?”
她一旦恢复清醒,便不会在受他的牵引,一步步陷入他设计好的圈套之中。初始,因为扣环及两千年后而震惊,后来发现,他不过是运用了心理学上的优势,把她一步步带进去。
裔刖轻笑。只是把扣环递给她:“从哪来,回哪去。”
她接过那只手表,笑道:“如果我不回呢?”
“那便看姑娘如何做了。若是辅佐大王,在下自当与姑娘并肩作战;倘若反之……”他没有再说下去,赵鸢儿却明白了。
这个人,总之就是会成为自己的障碍。而且,他知道的不少。
她突然笑了笑:“我的房间在哪儿?”
裔刖道:“疏离。”
门卫响起了一个声音:“师父。”
“ 带赵姑娘去休息吧。”
赵鸢儿回到房内,看着那个扣环发呆。
回去?难道继续过那种天天被追杀的暗无天日的日子吗?况且,自己被追杀的根源在秦朝,在始皇手上。如果能够彻底解决,摆脱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那回去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一切都还太早了。
这天下,是谁做主,与她无关。
她受的这份苦,又有谁来偿还?
本来这世间,就没有善待过她,到处都有人想要杀她。
她转而又想,裔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阻止她,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已经无法抱怨了。怨谁呢?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待她走后,管夫闪身进来:“师父,您为何?……”
裔刖淡淡的说:“为师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忧。”
管夫纵有千般疑问,也只得憋回去:“诺。”
他自十三岁开始便跟着师父,他便知道,若是师父不愿意说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犹记得十三岁那年,他因干活摔碎了几个碗,被掌柜的鞭笞。一鞭鞭抽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哭。
因为。他已经麻木了。
这样的鞭笞从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
打完了,掌柜的将他扔出了店中,任其自生自灭。那时候,死个人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
他衣着单薄地躺在雪地里,他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也感觉不到冷。
他觉得自己似乎大限将至了,回顾自己的一生,竟是一片空白,连个怀念的人也没有。
因为他从一出生,就已经被抛弃了。
他兀自发笑,想着:睡吧,等睡醒了,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因为,他就要死了。
然后,他就毫无眷恋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似有人在说话。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回暖,腹内饥饿难忍。略动一动身子,却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不由呻吟了一声。
立刻有一个男孩的声音:“你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别乱动。”
他费劲地扭过头去,看到了一个身着淡蓝色长衫的男孩子,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眼睛不大却显得非常柔和,红艳的唇抿出一个微笑。
他刚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发干,然后听到右前方传来一个声音:“疏离,去拿杯水来。”然后温柔地蹲下,看着他:“你的伤没有及时处理,有些溃烂,我刚为你清理了一下。”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柳色长衫,五官并不极致,但组合的在一起却有一种惊人的好看。而当时,这个人不过十八岁。
她的打量他时他也不恼,任由他看着。最后才说:“我叫裔刖。”
那个名叫疏离的男孩子将茶递给他,“师父,水是温的,有利于病患服用。”
他喝下了那杯茶,裔刖说:“跟我走吧。”
他便心甘情愿的跟了他。叫他师父,学习武艺,学习医术。然而他不是疏离,许多权谋之事他还是学不来。
师父也从来未苛责于他,但在武艺与医术方面,却要他精益求精。
师父,其实也有师父。据说,师父的师父,只收了师父与一个女子徒。
据说,师父的师父,是一个志向远大的隐士。
疏离曾说,师父十六便已出师门,天分极高。
他想:究竟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做师父的师父呢。
嬴政的伤很重,第二天也没有醒过来。赵鸢儿倒是不急,依旧在这个地方有规律的作息。
只是这天,竹林中闯进一个女子,声称自己名为胡姬,初至大秦,不巧迷路了,饥渴了几天,只望讨口水和,讨碗饭吃。
管夫拿来了水和食物,待她吃饱喝足后本想让她自行离去,却不料她说:“让给我为贵府做事吧,我很能干的,做饭,洗衣,什么都会的。”
管夫挑了挑眉:“我们不缺人。”说罢转身欲走。
不料胡姬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跪哭道:“求你了,让我留下吧2!我……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去什么地方啊!”
看她哭着求他,管夫也未动心,只笑着说:“你倒是别求我,求我师父去。”
话音刚落,疏离却走了过来:“管夫,你莫再难为这位姑娘了。”
胡姬见来人举止十分优雅,虽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什么好的料子,却还是掩不住气质。眼珠一转:“这位大人啊,求你就收留我吧!你的徒弟就是要赶我走。”
管夫面色尴尬,咬牙切齿的说:“他不是我师父,是我师兄!”
奇怪了,师兄弟差别有那么大吗?人人都觉得他疏离就是一个世外高人,而我管夫就是一个乡野村夫?这是什么逻辑!有见过这么风流倜傥的乡野村夫吗?!
管夫气不过,转身就离开了。
离开之时,嘴里还在念念不停的说着什么。
这着实是很让人懊恼啊。不过话说回来,不论是谁都看得出来,疏离这几年真的是与师父越来越像了。不是说长相,而是身上流露出来的一种气质,感觉就是不一般。师父待他也是越来越器重。近来,离日子越来越近,那个离幽大姐都已经不知所踪了。
离幽是师父的师妹,不过在他们这两个小辈面前没有什么架子,但是确实是很闹腾的一个女人。
疏离见他又独自一个人走了,心中还是暗自好笑。对着胡姬温和的说:“师父命我来带姑娘进去,家中不巧有个伤患,我等皆是男子,定是有照料不周的地方。还望姑娘是个心细手巧之人,代为照顾。”
胡姬一听自己有机会留下,便抛开了所虑,不断叩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喂,别再哭哭啼啼的叩头了,我们这儿可不想多养一个伤患,没那么多人手。”管夫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又消失不见了。
疏离看胡姬那惊诧的眼神,向他解释:“这是我的师弟,为人皮了些,但也是个好心肠的。”
胡姬嗯了一声,站起来,随疏离走了。
把她带到,疏离就礼貌的告退:“姑娘,伤患在这间屋子中,你可以先进去见在下的师父,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说完,就走了。
胡姬走到那屋子前,抬手叩门2,只听一个清冽温婉的女声道:“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便看到了一个柳色长衫的男子和一个素衣女子相对而坐,床上躺着一个华服的男人。
胡姬看到裔刖与赵鸢儿的时候,感到呼吸一窒。她觉得难以想象的是,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男人。从外貌到气度,都是数一数二的。
而女子,虽是身着素衣,没有男子那般出众,但依旧气质出尘,且容貌绝美,正对她笑。
赵鸢儿今早起来,本想去看看嬴政伤势如何,碰到了裔刖。他告诉她今天会有一个女人竹园。
她很好奇,难道阴阳师还可以预测这玩意儿?
“你如何得知?”
裔刖却好像不愿意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你只管看着。或许,她还是大王的旧相识。”
赵鸢儿便不再多话。从来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和他说话,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她可不确定,这不会是一个圈套。
再说胡姬看到这两个人,却是睁着一双眼睛,不知所措了。
赵鸢儿温和的一笑,让开了一些:“这位就是伤患,劳烦您照看他。”
胡姬窘迫的样子,还真是可爱啊。但是,赵鸢儿心里,却是很乱。她就看着胡姬接下来的表现了。老实说,她有些害怕。
胡姬愣了一会儿,才忙慌乱的应到:“哦……好。”
裔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关于他此刻的心情。他只是学着赵鸢儿那样让开了一点,好让胡姬进去。
胡姬不再发愣,挽起袖子道:“这里交给我吧,二位若是有事不妨先忙,我很有一手的。”
裔刖站起来:“你不走?”
“你先走,我再待一会儿。”
赵鸢儿实在不愿意现在就走。她要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这么神。
裔刖没有多话,自己就走了。胡姬倒是自然,但当她看到嬴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惊讶无比。
与此同时,赵鸢儿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因为胡姬说:“政哥哥?”
这个男人,要么就是也来自现代,要么,他就真的神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你……认识他吗?”
胡姬嗯了一声,便开始声泪俱下的讲述过往。她没有注意到,前一刻还在巧笑倩兮的女子,现下正是一脸苍白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已经被一丝恐惧所取代。
她说,那个时候,他们还在赵国。她是在拾柴的过程中遇见他的。当时,他和他的母亲似乎很慌乱,他的母亲见到她的时候差点杀了她。
不过还好,嬴政为她求情,并祈求她让他们在她家度过一个夜晚,只要一个夜晚就可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借住可不止一晚。
第二天他们要走的时候,他的母亲突然跪在她的父母面前,声泪俱下的祈求他们可以收留她的儿子一段时间,不必太久。
她的父母几经思考,终是同意了。
后来,他在她家呆了大约一个月,然后就有人找上门来,说要带他走。
自那以后,她便再没见过他,直到今天。
那时候,他10岁,她7岁。
胡姬看着嬴政的脸,突然想到,他以前说过,自己是秦国人,只是现在只告诉她。因为,这不能让他人知晓。
赵鸢儿也算断断续续听完他们的故事。她似乎有一点印象,是有历史上是有胡姬这么一个人,是秦二世的生母。除了这个,其余的便没有了过多的记载。
难不成这次……赵鸢儿心中本就有些慌乱,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什么了。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裔刖究竟是社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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