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玩笑,这个玩笑从多年前开起,一直开到至今,该停歇了吧?
是的,等他花流云觉得该停歇了,老天爷还有什么再开下去的乐趣?
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是个坏日子,但总体而言,是个不错的日子。
今日之前,他花流云从来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还有笨如蠢驴的时候,更有比不过他的地方,甚至露出那番懊恼的吃瘪神情。
若是此生注定孤单,凭借那些胜过朝塍的珍贵回忆,他苦涩的心里,终究是留着那丝丝甜蜜的。
花流云拿起两壶酒,一壶递给朝塍,一壶留给自己,瞥了一眼门口道,“她们差不多快回来了,殿下,我们干一个?”
朝塍拿起酒,以无声的方式表示了同意。
因为花流云那些刺激人的话,虽然他的心里感到了莫大的懊恼与烦闷,又酸又涩,很不是滋味,甚至想将花流云一拳揍倒,但他心里更清楚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失败者选来宣泄的方式,他这个胜利者若是再跟失败者计较,无异于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所以,倒不如默认那些所谓吃亏、失败的地方,给人家留一些灿烂的回忆。
有时候,越是人家思而不得,沉浸在往昔中不愿意走出,越是能反过来证明,他朝塍所得到的,其实比他花流云多得多,好得多。
只要他与闲诗相亲相爱地在一起,每一天都能创出独特的回忆,她的第一次,其实有许许多多,不止是初吻,初抱,还可以有其他的精彩纷呈,前提是他在用心爱她。
如此一想,闲诗虽然只出去了一会儿,他便又加倍地思念起了她,很想很想。
两人碰了碰酒壶,继而各管各地仰头灌酒,每个人的头都仰得极高,划出一道优美的下颔弧线。
酒水咕噜噜地进入他们的口腔,流入他们的喉咙,再往下或浇灌,或滋养,有人觉得苦涩,有人觉得甘甜。
包厢里一派寂静,只有酒水哗啦啦的歌唱声,两个男人似乎在暗暗地较劲着,比试着谁可以先把一壶酒喝完。
比赛还没分出胜负的时候,闲诗与闲燕涨着红扑扑的脸蛋,一前一后地推门进来。
不知是默契还是本该如此,闲诗默默地走到朝塍身旁,闲燕则默默地走到了花流云身旁,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将酒一干而尽。
两个男人也感觉到了她们的归来,但谁也没有因为她们而放弃干酒。
最后,几乎是同时,两人喝掉了最后一滴酒,将酒壶口从漂亮的薄唇上拿开。
朝塍瞥眼看向闲诗,自然而然地想去搂她,闲诗却故意躲到一旁,吩咐道,“把手伸出来。”
这女人还牢牢记着他的大罪呢,朝塍眸光微微一黯,但还是顺从地将一只手伸了过去。
闲诗在朝塍的食指上找了又找,却没有发现丁点伤口。
难道她记错了?她明明记得是食指呀。
闲诗埋头又找起了另外几根手指,可另外几根手指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伤过的痕迹。
难道这厮的伤口会自愈?
噗哧一声,闲燕忍不住笑了出来,提醒闲诗道,“姐,姐夫伸错手了。”
闲诗这才恍然大悟,抬起头对上朝塍一派正经的俊脸,分明能从中看到隐忍的戏谑与邪恶。
这厮就是故意的。
明明犯了打错,竟然还敢来欺负她!
闲诗怒不可遏地质问道,“干嘛耍弄我?你骗我骗的还不够吗?”
朝塍一脸无辜道,“你没说伸哪只手,方才我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以为你要牵着我回家。”
这脸皮厚的……
闲诗一把将他另一只手抓了过来,很快便找到了那细微的伤口。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还留着豁开的痕迹与血迹。
闲诗的心抖了抖,连忙将从药店买来的药膏挤出来,小心翼翼地轻轻擦拭上去。
见闲诗又拿出纱布替自己的手指包扎,朝塍拒绝道,“敞开就好,不必包扎。”
闲诗马上道,“不行。”
朝塍低声道,“是不是担心被水沾到伤口?有你伺候着,还有什么闪失?”
闲诗面皮极薄地红了脸,直接将纱布丢到朝塍身上,扭了个身道,“随便你。”
对上花流云微笑的俊脸,为了消除尴尬,闲诗没话找话道,“待会你们去哪儿逛?”
花流云灿烂地笑道,“要一起逛么?”
闲燕第一个兴奋地发声道,“好呀,四人行不错。”
但显然某人没有丝毫兴致,只想与闲诗独处。
“曦儿,不知是伤口感染了,还是酒喝多了,头有些晕,可否陪我回去?”朝塍不敢贸然去触碰闲诗,只能装起了柔弱。
花流云轻笑一声,“殿下身子矜贵,可怠慢不得,要不我们一起送你回去,再出来闲逛?”
这话说得,好像他与闲诗姐妹是一个群体,而朝塍是格格不入的单一群体。
闲诗心里很是犹豫,一方面,她记着朝塍犯下的错,想用各种办法与他对着干,不让他痛快,另一方面,万一朝塍因为这几日吃得不好睡得不好,或者是伤口感染等原因,果真身体不适,她心疼他,想要陪着他回去,让他好生休息。
抿了抿唇,闲诗很想开口让朝塍独自回去休息,但是,不是她不敢说,而是她知道,即便她说出来,他也不会听。
也许,他会拖着不适的身躯,陪着她一起闲逛……
那是她不想要的结果。
闲燕很是期盼与闲诗在异国他乡游玩,一脸期待地撞了撞闲诗,“姐,你说呢?”
闲诗猛地回过神来,自然明白闲燕的心意。
只是,这个傻妹妹,若果真他们三人成行,她这个做前妻的岂不是闲燕与花流云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