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诗不禁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方才还嫌药水太苦,这会儿却说药水太甜?
一听就是假话,大假话!
待闲诗第二勺药水喂下去,花流云又啧啧称赞起来,“哎,真香。”
闲诗真想问他一声,是不是这几日整天躺在床上睡糊涂了,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
当然,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第三勺药水下嘴,花流云又一次称赞起来,“好喝。”
闲诗听得有些麻木,继续将第四勺药水喂到他嘴边,心里则暗忖着,看你还能想出什么虚假的词出来雷人?
于是,花流云不失所望地赞叹道,“好美。”
接下来:“好鲜。”
“好棒。”
“真纯。”
“不错。”
“上等。”
……
闲诗听得耳朵快要起了茧子,他似乎仍有源源不断的形容词可以抛出来赞叹。
幸亏,一碗药水的量有限,他腹中的那些词语终于暂时没了用武之地。
当最后一勺药水喝尽,花流云的总结词是为:“得娘子如此,喝一辈子的药也值得。”
闲诗并不知景东柘已经来找过花流云,告诉他两人的夫妻关系必定要做了断的事,是以面对如此憧憬未来的花流云,闲诗自然不忍心打击他。
一边拿起帕子替他擦了擦沾着药水的唇角,一边略带讥讽地调侃道,“假话说多了,小心被老天惩罚。”
“怕什么?”花流云眉眼带笑,竟一脸得意道,“有娘子在,喝再多的药也不怕,是吧?”
闲诗正准备将药碗放到餐盘上,花流云一把抓住她空置的一只手道,“娘子,陪我睡一会儿可好?”
对此,闲诗的理解是,花流云在床上睡,她坐在床边看着他,是为陪着。
于是,她爽快地点了点头,等着他躺下去。
可是,花流云却没有动,而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闲诗道,“娘子还不上来?莫非想睡外边?这可不行,男人自当保护女人,不能让女人有滚下床的风险。”
闲诗顿时涨红了脸,明白了陪睡的含义。
摇了摇头,闲诗强忍着没有将手从他温暖的大手里抽出,道,“我已经睡饱了,睡意全无,你睡吧,我就坐在这儿陪着你。”
闻言,花流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这失望之色转瞬即逝,代之以一脸灿烂的笑容,道,“也好,但我不醒,娘子不可以离开。”
闲诗点了点头,心里则想着,等你睡死了,我马上出去走走。
花流云面色满足地缓缓躺下,在闲诗的帮衬下盖好了被子。
“娘子,有一种情况你可以暂时离开一会儿。”
说完,花流云竟闭上了眼睛。
这男人,话明明没有说完,却不管自己了?闲诗没忍住问道,“什么情况?”
花流云仍旧闭着眼睛,但嘴角却大大地往上勾起,直到勾无可勾时,才道,“人有三急的时候。”
闲诗又好气又好笑,以沉默回应了他。
方才花流云喝下的汤药亦有助眠的功效,花流云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像是已经睡熟。
一般人睡着后全身皆会放松,但花流云明明睡着了,但握着闲诗手的力道却没有半分放松,虽没有增加,却半分没有减少。
闲诗小心翼翼地试了好几次,不敢用力太大,生怕吵醒了花流云,被他说自己食言。
结果,她全都失败了。
闲诗颇为浮躁的心突然冷静下来,决定等一刻钟再将手抽出,那时花流云应该已经睡得很熟很熟。
一动不动地坐在床畔,闲诗将眸光定定地落在了花流云的俊脸上,一时间思绪万千。
这个俊逸的男人,第一次见他,虽没有对他一见钟情,却也有极大的好感,闲诗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会带给她一个又一个的惊。
譬如他选择了没有抹过脂粉的她为妻,譬如他丢下一番冷酷的话便留她一人独守空房,又譬如他答应她收心养性跟她好好过日子,譬如他说只有吻她的时候最美,譬如他明知她有险却不愿事先扼杀……
若那些惊全是惊喜,此刻她心里恐怕已经装下了他,但那些惊中,起码有一半以上是打击,让她每当想起,甚至不寒而栗。
嫁给他,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闲诗却觉得很漫长很漫长,像是彼此间经历了许许多多。
但事实上,作为夫妻,两人之间该经历的都没有经历,她还是清白之身,他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放下药碗,闲诗空置的手朝着花流云的脸上触去,小心翼翼地抚他的额、他的眉、他的鼻、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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