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你还想着给他求情?你的罪朕还没有罚你呢,朕看你是日子过得太滋润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昆冈头上的汗珠子匹了啪啦的往下掉,一叠声的说:“臣有罪,臣该死,臣有罪,臣该死……。”
一旁几位王爷看看风头,知道这事是不能善了了,于是互相递了个眼色,由恭王出头回话。
“皇上息怒,龙体为重啊。臣等办事不力,定当尽心弥补。但皇上切莫因此等小事气坏了身子。”
“小事?这还是小事?都要官逼民反了,还是小事么?这时关系祖宗江山社稷的大事!天大的事!”
“是是,可是皇上,正因为是天大的事,所以皇上更要保重龙体,皇上身系天下苍生,朝廷兴旺。至于这件事,就交给臣等办理吧。”
光绪看看奕訢,“你打算怎么办?”
奕訢看看各位王爷,随后道:“首先,舒英败坏皇家声誉,其罪可诛,当判斩立决,以儆效尤。另外,各满洲宗室、大臣应主动为朝廷分忧,减免租户的租赋,以显示皇恩浩荡,泽被苍生。”
光绪看了看奕訢,心想还好,自己没有白白发这一通火,这家伙还算上道。
“还是恭王老成持重,不愧是国之栋梁。其实现在国家大兴工商,有的是发财的路子,何必非要抱着那一点点地租不放呢?你们看看那些汉臣,李鸿章为什么敢拿这件事参你们,那是人家首先做到了,从去年,李鸿章的田地就开始租赋减半。去年永定河发水,更是分毫不收,还拿出粮来赈济乡里。他们的钱哪儿来的?不就是工商业上来的?朕知道你们不学无术,不会操持这个,但你们可以和会干的合股啊。”
奕訢连忙道:“是,皇上教训的是。是臣等短视了。”
“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们回去后仔细列个章程报上来。”
“嗻!”
当晚,恭王府。十几位满洲亲贵王爷、贝勒齐聚在奕訢这里。
“咱们哥们可是有日子没这样坐在一起了。”礼亲王世泽玩笑道。
“呵呵,王爷说笑了,我倒是觉得,咱们还是不这样的好,因为每次大家聚在一起,就没好事儿。不是死人,就是变乱,这一次,看来是破财啊。”
这次说话的是庄郡王奕诓。
“我说六哥,咱们非得减租减息么?朝廷的俸禄就这么点儿,全靠庄子里的收成,这一减,府里的开销咋整?”奕劻比奕訢小五岁,所以也叫六哥。
奕訢本来就不待见这位以贪财著称堂弟,这时候只是冷冷的道:“这也是为了祖宗江山永固,你少花点,就什么都有了!”
奕劻见恭王没给自己好脸色,悻悻的缩了缩脖,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嘟囔了几句。
“我已经老了,没几天活头了,本来不该管这一单子事,但是我好歹也是太祖爷的子孙,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败家。按理说,现在朝廷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可孩子们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了。我虽然老眼昏花,但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皇上励精图治,一心想要中兴大清,咱们做奴才的,同时也是做长辈的,应该支持才是。”
世泽算是这里面资格老的,虽然平常基本不管事,但他那是装糊涂,可不是真糊涂,实际上,皇上和奕訢的心思,这位王爷看得透透的。“六哥您可不算老,这才刚到六十吧,还有大把的好年景等着您享福呢,更何况,咱们大清和皇上,那可离不开您哪。”
奕訢笑笑道:“享什么福啊,只盼着祖宗基业能兴旺发达下去,让孩子们享享福,就好了。”说着,指了指善耋、载沣、魁斌几个年轻人。
善耋现在算是满洲亲贵当中年轻一辈罪的光绪宠爱的,担着乾清宫头等侍卫、提督步兵统领衙门的职责。载沣是代表奕譞来的,但他现在才八岁,还啥也不懂呢。
奕訢将众人的视线引向几个年轻人,自然是为了给光绪拉赞助。果然,善耋、魁斌等人都支持减租减息,载沣更不用说了。
几个实权的老王爷和几个新贵都支持,剩下的王公贝勒们也只能同意了。
奕訢最后道:“皇上说的对,我们不能总把眼光钉在那一亩三分地儿的收成上,要开眼看世界,想想怎么从现在蓬勃发展的工商业上挣银子才是正道。”
十七日,光绪明发上谕,将舒英午门外斩首,以儆效尤,同时提拔吴积旬。次日,由宗人府、内务府上折,报光绪批准,满洲贵族们开始推行减租减息运动。虽然因为仍有大量的中下层贵族地主阳奉阴违,使得这一政策在实际执行中基本到不了位,但这一运动却大大抬高了光绪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