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在本该拐弯的地方没有拐,便拉了她停下来。
沈暮色厌恶的甩开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周榛生说,“小妹,该回家了,都这么晚了。”
沈暮色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走了。
周榛生皱了眉头在她面前转来转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小妹,叔叔在家里等的很着急,你赶紧回家吧。”
沈暮色听到这里终于恼怒起来,她用力的推了一把周榛生,便快速的往回家的路上走着。
周榛生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摇晃了一下没有摔倒在地上,稳住了身形便赶紧跟了沈暮色一起回家去。
回家的路好像分外漫长,沈暮色一路上脑子里都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许多思绪一闪而过她抓也抓不住,直到想起吴苏苏,那个美丽而柔弱的女孩,她才觉得灵台一片清明。
吴家那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息在沈暮色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终于知道自己缺少的到底是什么了。那些从来都不会圆满的心愿,那些对于她人再寻常不过的生活,那些自她懂事开始就注定缺失了的东西。她只觉得这世界亏欠她这样多,这样多。
自她小的时候母亲便绝决的离她而去,任她怎样哭喊仍然头也不回的上了另一个人的车。那之后的几日小小的沈暮色甚至对了佛堂的诸神无比虔诚的许愿,只要让母亲重新回来,她一定一定比从前乖许多,再不惹她生气伤心,只要她能够回来。可是多日之后,爸爸却只收到一封离婚协议书,那是斩断她与母亲所有团聚的可能的东西,那是让那个女子斩断前程往事从此自由的证据,那是让她,心灰意冷的物件。
父亲烧了关于她母亲所有的东西,仿佛这样就能否认那个女人存在过的事实。可是即便他烧光所有的东西,沈暮色的存在却总是提醒着他,折磨着他,又让他有隐隐的期待。暮色是知道父亲恨自己的,因为那恨是耻辱而不能见天日的,所以他不得不隐藏,因为要隐藏所以总是刻意的做出一些亲厚的表象来。明明他们只有彼此,可是偏偏不能正常去爱。
她有过一张母亲的相片,在一次偷偷看的时候,被父亲发现并用力的抢过去,在她面前撕成碎片。可是母亲的容颜却在她的记忆里固执的生了根。那一定是美丽而倔强的女子。暮色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常常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点仔细的找与母亲相似的地方,她继承了她的眼,没有继承她的眉;她继承了她的倔强,没有继承她的美丽;她继承了她的骨血,却没有继承她的爱护。多么可笑。她有时候真的讨厌这样的自己,因为这一点点的希冀,她觉得耻辱。明明,明明那人都不要她了,她还常常心有期待。
父亲憨憨的笑容和望向自己时宠溺的目光,母亲啰嗦的话语和笑起来牙齿全部都露出来的样子,弟弟妹妹永远不会停止的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修了还是会破的自行车也总会有人再修,做错了事会有一顿板子和随后而至的心疼的眼泪。这些,她此前不会拥有,此后也永远都拥有不了。
她多么羡慕吴苏苏。多么多么羡慕,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去弥补。
她走了一路,便这样想了一路,直到走过长门巷,走到家门口,她还没有停住思绪,待她收回思绪的时候,她已经站在家的大厅里了,被两个人紧紧的抱住。她用力的挣脱开来,推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