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林薇就在厂里出了名,所有人都认识她了。但陈效,却还是没出现。她在淮安呆了三个月,已经是冬天了,第一场雪落下来,她固执的不去买冬衣冬被,总以为自己明天就可以走了,但那个明天却好像永远不会到来。夜里,她冷的发抖,开始觉得自己很傻,竟然会把在药厂打工当作是一场较量,而陈效会一直看着她。事实却恰恰相反,她早已经被忘记了,他那样的人总有许多事要做,倘若一个人不在眼前,便会被抛到脑后去了。
这个念头让林薇愤怒不已,直接导致了她一连几天气都不顺,最后还在宿舍里跟人打了一架。
那是一个星期天,难得有一天休息,洗头洗澡洗衣服大采购,所有的事情都集中起来做,宿舍里也分外的热闹。冲突起因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范蓉拿了一大堆衣服去水房洗,涂了肥皂搓完了,懒得漂洗,就把龙头开到最大,任由水冲着,自己上走廊里跟老乡聊天去了。沈兰正好也去洗衣服,见龙头开着,盆里的水早已经满了,哗哗的漫出来,旁边又没人,以为是谁忘了关,就顺手关上了。不多时,范蓉回来,见这样子就问是哪个关的?沈兰老实承认,范蓉见是个好欺负的,就不依不饶起来,非让沈兰替自己把衣服漂干净了不可。
林薇就在一旁看着,沈兰怕事,动手要洗,被她拦住了。
范蓉本来就跟林薇不对,看见她就骂:“怎么着你?连这也要管?凭着件黄马褂连升三级,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林薇上去就给她一个耳光,范蓉完全没有料到她会一句话都没有抬手就打,莫名其妙就吃了亏,又急又气,扯着嗓子喊起来,边喊边抡着两条胳膊乱打。林薇哪会怕她,一脚踢过去,正中大腿,范蓉一屁股摔到地上,哭喊声变本加厉,引得走廊上的人都来看热闹,范蓉的同乡赶来帮忙,其中一个试图从背后抓林薇的手,结果也挨了一个耳光。
闹到最后,保卫科的人也来了,总算把人拉开了,好一番批评教育。几个女人打架远够不上报警,但处分却是免不了的。沈兰吓得不敢出声,范蓉一脸委屈,哭得梨花带雨。
林薇也挂了彩,胳膊上全是指甲拉的血印子,头发也被抓掉一把,面色却很镇定,对保卫科的大叔说:“是我先动的手,跟别人没关系。”
大叔没见过像她这么不知悔改的,有些生气,答道:“那好,明天就上报人事科,你收拾收拾准备走人吧。”
保卫科的人走掉,范蓉也不敢在311呆了,卷了铺盖被褥上老乡那儿睡去了。
沈兰却迟迟不走,林薇看看她道:“今晚你睡我上铺吧,我们好好说说话,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
夜里熄了灯,宿舍里的人都已睡熟,林薇和沈兰却还醒着。
沈兰问林薇:“林姐,你觉得制剂车间怎么样?”
“很多机器,一间间玻璃房子,没什么特别。”林薇回答。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调进去吗?”
“为什么?”
“爸妈在外地打工,我小时候是奶奶带着的,要是奶奶去干农活儿,就只剩我和我姐在家,我们总是玩捉迷藏。”沈兰说到这里就停了。林薇预感到这不是个轻松的故事,也不催她。
但沈兰静了一会儿,又絮絮的说下去:“有一天,我怎么都找不到她,一直哭到奶奶回来,我们到处去找,最后在一只樟木箱里找到了,姐姐躲在里面,锁落下来,她出不来,就闷了死。”
沈兰这番话说的很平静,林薇却能分辨出其中暗藏的悲伤,如果她说起林凛的死,一定也是这样的语气。一开始她不懂这件事和制剂车间有什么关系,但很快就明白了,
进制剂车间要换特别的工作服,全身都被严密的包裹起来,戴上口罩和帽子,裸露在外的双手也经过清洗消毒,而且洁净区的表面都是平整光滑的,没有裂痕,接口严密,为了避免灰尘积累,墙面与地面的交界处也是弧形,长长的走廊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金属密封罐。即便是她,刚进去的时候,第一感觉也是窒息。不仅因为口罩增加了呼吸的阻力,还包括空间布局以及由此带来的心理压力,
沈兰不肯进洁净区,大约就是因为...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