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就算是小小的一角也不行!
狠狠地甩上门,上官云陆就这样气急败坏地走出了书房,径自留下影子不住地叹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又喃喃自语般,“看来紫儿也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没有头脑嘛!看来会是个好玩的孩子,倒该找个机会找她玩玩去!”
有些事情,注定了会要变化,就在某一件事情发生之后;而有些事情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平铃谷一直相信这样的说法,特别是在最近这段时日。她深深地感觉到身边的人——管家、丫鬟、婆子,甚至远远能够看见自己的小厮,就算只是背地里不曾让她看见地指指点点,她还是知道,大家看她的眼光都变了。而唯独只有那个什么烦恼都可以抛在九霄云外不去理会的苏紫儿,还是一味地粘着自己。
铃谷知道这是为什么,却一直什么都不说。她能说什么呢?
“越”,确实还是如往常那样安安静静地挂在自己的胸前。而这也正是闲言碎语的由来吧!
或许他们是觉得,自己的出现真的是改变了很多事情吧!上官云陆,曾经有人跟她说,他是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娶他的表妹的。而如今,自己出现了,霸占着他们代表着当家主母身份的“越”之古玉,就像是一阵微风,虽是微微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却仍能吹皱一池春水的微风,影响着上官云陆的行为。
或许更加让他们迷惑的,便是他们的少爷。为什么他还会留着自己?为什么他要把玉留在她身边?而这,也是铃谷在迷惑的。
仍旧天天嘻嘻哈哈的苏紫儿,她的紫儿妹妹,她多么想一直珍惜保护的紫儿,可知道这一些?铃谷唯有在心中长叹,紫儿该一直这样开心的,谁也不该伤害她,特别是自己——紫儿是那样地信任着自己啊!
紫儿该是很幸福地一直生活下去的,这个女子多像是几年前的自己,有个男子不计较得失地呵疼着,而自己也便可以顺遂着撒着娇,依在他的怀中,很安心地一起开心地笑。
只是,现在的自己还能回复以前的生活呢?不能了,铃谷知道,自她放弃了小陆回国复仇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改变了。
而紫儿,是不该重蹈自己的覆辙的!铃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只是希望她会一直幸福。或许……这只是在哀叹着自己那再难回复的甜蜜日子吧。
五个月,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五个月的时间。这样的一段时间,长呵!
平铃谷发现,自从那时候的自己为了报仇离开小陆——她的小陆,自己便没有再开心地笑过。就算那时自己手刃仇人,也没有那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欢畅快乐的感觉。有的,只是莫名地惆怅和——思念。
这复仇呵,现在想来是多么可笑。逝者已矣,还能再见么?
饭桌上的平铃谷,一直这样发着呆,苏紫儿也便只是这样痴痴地望着。
桌上的菜一直没有动。丫鬟冰莹再一次进入饭厅的时候,便发现这样和谐的痴呆景象。
“小姐,铃谷姑娘,干什么发呆呢?看菜都凉了……”
“多嘴!”苏紫儿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只是盯着平铃谷痴瞧,出口也只这简短的两个字。
“小姐……”冰莹只觉得说不出的委屈。
平铃谷终于回过神,看见这样的主仆俩,甚是无奈。“紫儿妹妹,看冰莹也是好心才提醒的,你何必这样子说她!”
冰莹只是含着点少少的泪光猛点头。
“哼!谁叫她过来讨没趣的,我好好在这里瞧着铃谷姐姐嘛!她不说话就是对我最好啦!”苏紫儿还是一副自以为有理的表情,朝着冰莹努力地耸了耸她翘挺的鼻子。
无奈地笑了笑,平铃谷一副没有办法的表情,“紫儿妹妹,做什么要瞧着我呢?好好吃饭吧!看饭菜都凉了。”铃谷知道,自己的话,紫儿一定会听。
“……”不知道嗫嚅着些什么,苏紫儿不情不愿地拿起筷子向嘴巴里扒饭。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也不顾一嘴巴的米饭。“铃谷姐姐……”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小心米饭呛进鼻子里去!”
回头给了冰莹一个白眼,只见冰莹正向自己吐了吐舌头。紫儿想:为什么今天的冰莹特别多嘴?之前的她可是懒得紧,何时会像今天这样多说话?
“你啊……”平铃谷也是一脸的无奈,“就是不爱好好吃饭。”
喝了口水,紫儿缓过了气来,“人家只是想跟铃谷姐姐说一个好消息嘛!”说着便是一脸委屈的表情。
“哦?有什么消息那么好?”铃谷随口问,并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再过几天表哥就回来了呢!想想哦,自从铃谷姐姐来,才没几天他就出去了,也一直没有回来过。嗯,他一定是快忘了紫儿和铃谷姐姐了!”
“嗯?”铃谷不禁有一点惊讶,他要回来了?铃谷记得,自从他放下了那一块“越”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或许是他刻意躲着自己,又或许他是真的很忙,总之,她没再见他,就连把玉还他的机会都没有。
“他要记得我做什么……”铃谷觉得,紫儿的这句话似便是直指自己的,让她的心莫名地纠结起来。
紫儿什么也不说,只是贼贼地暗笑着,冰莹便也这样暗暗地瞅着她。
“嗯……我也不知道啊!铃谷姐姐是客人嘛,他做主人的总该要惦记一下的嘛!不过幸好,他还记得紫儿的20岁生辰,总算是记得回来一趟啦!”
“哦?紫儿妹妹要生日了?怎么早没听见你说起呢?”铃谷不禁也有些激动,这个自己想疼爱的女孩,也要20岁了呢!
“紫儿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本来想生日那天才告诉你的,可是紫儿又等不及要快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铃谷姐姐你啊!”紫儿一脸的兴奋,眼中闪着不可忽略的流光溢彩。“我算算哦,嗯……紫儿的生日是六月二十三,今天是六月初四了,表哥会在十七回来……”紫儿掰着手指数着。
农历的六月二十三?铃谷想:世上真的会有这诸多巧事?
今年的六月二十三,我也该二十四岁了,而四年前的六月二十三,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小陆的日子吧……铃谷的思绪再一次飘远,伴着那心口传来的隐微的已近乎麻木的疼痛。
早了三天回来,上官云陆没有跟谁说过这件事,就是连他自己都还在意外着自己这样的决定。
上官云陆想:一定是我很想我的紫儿表妹了。是啊,一出门便是五个月,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狠心过丢下表妹一人这么久?从来没有过的事呵!
可每每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总还有这样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跟他说:“你是想见她——平铃谷。”
上官云陆很是不舒服私底下竟会有这样的想法,于是他一直告诉自己,她得到了他们上官家的家传之宝用来“续命”,那么他这个主人家就有义务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的!就是这样!
走在无人的后花园,上官云陆的心里还是繁杂地想着心中那一个个借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想:都回来了,还想着这些做什么!
上官云陆抬头望向那一片梅树,五个月,梅花早已经凋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青青的梅子,望之涎生。呵!没有了那一片冷冷的纯白,还能用这树来形容那个心怀若谷的女子么?上官云陆叹了口气。
“……”梅子林里似乎有人说话。上官云陆的眼神俨然一冷,身影也同时飘向那声音的去处。
“我说,这里还真是个偷懒的好地方!地方隐秘不说,还有这一大片的树荫,凉快得紧。”其中悠闲地躺在树下的某甲这样说。
某乙坐着,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紧张地四处望着,“我们……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要是管家突然间要找我们,那我们……”
“怕什么!现在少爷不在,家里少了个真正管家的,谁不是趁这个时候偷偷懒的!放心吧!想是管家人也老了,这个时候该是还在睡午觉呢!”
“可是……”坐着的某乙仍在犹豫挣扎着。
“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正主快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可就没这清闲可享啦!”
“……”某乙仍是嗫嚅着,只是不再说话。
“对了,你听说没有?”某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什么?”某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某甲自是没去理他,顾自说:“上官府邸怕是要变天啦!”说着便是一个很夸张的表情。
“哦?还有这等事?这话可怎么说的?”某乙此时也来了兴趣。
“我也是听说的,自从那个铃谷姑娘来了之后啊,这家人都变得怪怪的,都说是因为铃谷姑娘带过来的那一块上官家的家传宝玉的关系。铃谷姑娘的来意太蹊跷了,怕就是怕她是要仗着那块玉要在上官府邸做大呢!你说到那个时候,咱们表小姐会怎么办?”
“铃谷姑娘会有这样的想法?不会吧!我看她平时人也还是不错啊!是不是大家都想错啦!”某乙还是不怎么相信,“表小姐对她那么好,又那么信任她。”
“哎呀!你不知道有句话这样说的吗?‘人不可貌相’,谁能保定她不是装出那样一副柔弱的样子向表小姐博取同情啊!女人啊,总是很可怕的。恐怕咱们的表小姐最终还是不会好过呢!被这样的女人蒙在鼓里,想想都觉得咱们表小姐惨兮兮的。”
“是啊!表小姐人那么好,就是遇错了人。要知道这样啊,当初少爷和表小姐就不该救她回来。”某乙也是无限感慨。
“看表小姐现在跟她关系越来越好了,我看啊,等咱们少爷回来,咱们可就有好戏看啰!”
这算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仆人说的可是实情?
那个女人果然并不如他想得那么单纯?上官云陆的心乱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紫儿,他一心要一辈子照顾的表妹紫儿,怎么可以受甚至那一点点的伤害?
上官云陆知道,紫儿信任那个女人,或者更甚过自己,而如果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被骗了,又会是怎样的难过!
可是如果她确有其他来意,那么那块玉,又是什么时候到了她的手里!就算是再神的小偷也不可能就这样在毫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偷走那块保护重重的“越”吧!
该相信谁?上官云陆再也保持不住他的冷静,现在的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是的,该去找那个女人问清楚!立刻!马上!
梅子林里的两人仍继续闲聊着,没有感觉到那一股狂躁的情绪似风般刮过。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喃喃地笑着,来自离上官云陆刚刚所站的位置不过半丈的距离。冰莹想:这个时候过去铃谷姑娘的房间,怕是可以看见一场很惊艳很刺激的戏呢!只是算了,“非礼勿视”嘛!
午后,宁静得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睡去的时间。
这样的祥和的安静,和着蝉鸣,似在讲述着一个凄丽的属于远古时期的故事,随着那微微的清风飘送到好遥远的地方去。
平铃谷并不是习惯午睡的人,在这样的午后,她宁愿泡在一桶的冷水之中,享受那一份清凉和畅快。
轻掬起那清澈的泉水,冷冷的,有凝滞的温度。
每每在这样安静的时刻想起她的小陆,也只有这冷滞的清泉让她忘却心口传来的阵痛。似那清泉也活了,要将她的哀伤一起凝滞带走。
凝脂泉,多好的名字。
出浴。
再不多久,紫儿该回来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些的女子,总会在这个时候像个婆婆似地数落仍躲在浴桶中暂偷一袭清凉的自己。
一袭出尘般白的薄纱,清透那若隐若现的粉色抹胸和一样不曾沾尘的白色亵裤。在平铃谷胸前的“越”的绿光流转中,一切似都停滞了,一切又似乎为之活了。
在房间,在这样的夏季,怕热的平铃谷总是这样的打扮。
坐在奁前,对着镜子边发呆着边梳理那一头乌丝,及腰的青丝顺垂而下。
李白曾经说: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似是每一根头发都含了愁绪,解不开,枉凝眉。
是不是自己对小陆的思念,也已渗透进了这每一根青丝?梳理着的是发,细数的可是与小陆共有的美好回忆?
直愣愣地,盯着镜子的美眸找不到焦距,那个模糊的影子可就是真正的那一个自己?没有了小陆的自己,是否早已经丢失了自己的那一颗心?
“哐!”门被骤然而来的巨力推开。平铃谷心头一惊,有怒火的味道,不该是紫儿妹妹。
倏忽回头,门外耀眼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朦朦胧胧中是一个男子的身影,很熟悉。
带着一腔的疑问的上官云陆,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入了这午后的禁地。
下一个瞬间,平铃谷便感觉到左臂传来的剧痛,有人用力抓住了她的手。是上官云陆!平铃谷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男子。他不是还没有回来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又为何是出现在这里?
“说!你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
眼神冷到了极致是什么样子?平铃谷想:或许也不过如此吧!那声音也便像是霜打过的一样,没有温度,冷!平铃谷打了个寒战。
“你该知道,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多么不合时宜。”淡淡的声音,平铃谷仍是不服输地不曾喊痛。
上官云陆不由一愣,这才看清楚眼前女子的穿着。确实,自己看来是急糊涂了,越了礼。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上官云陆径自走了出去,却仍是忽略不去那凝脂般柔腻的平铃谷的肌肤,手上遗留的触感仍在,心也不禁为此泛起一波涟漪。
“梅子茶,冷的,不知可对上官少爷的口味。”仍是超脱世外的恬淡口吻。
上官云陆觉得,眼前的女子是越来越不简单了。猛然想起刚才近乎肌肤相亲的碰触,他突然发现自己不敢看眼前女子的眼睛,躲避,端起眼前的梅子茶,一口饮尽,酸。
“老牛饮水,这不该是上官少爷的品茶之道。”没有见过这样的上官云陆,平铃谷不禁脸带一抹笑意,心中却仍在猜测着他的来意。
“你……”上官云陆突然语结,竟发现自己就这样没有了回对的话语。“我来,并不是让你调侃的!”
“哦?那是为了什么?”平铃谷饶有兴味。
“我以为,”上官云陆也忽然有了捉弄的兴致,“你至少会说一些要我负责之类的话……”
话一出口,上官云陆却又马上后悔了。他忘了,她的恬淡似乎到了什么都不会再关心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