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波,我知道孙美丽来了。”她死命忍着夺眶的泪水,似乎是在问邱波,又像在问自己,“他怎么可以只让孙美丽来?”
“……”邱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邱波,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她客客气气的。
“什么?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帮我签个字。”她声音低哑,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
“签字?签什么?签在哪儿?”他疑惑不解。
“……我刚才去医生那里要求流产,她们说需要有家属签字……”
说到这里,满盈的泪水忍不住了,她捂着眼,痛苦地哽咽,潘泽明和孙美丽在一起,不接她电话,也不来医院看她,他这是真要跟她一刀两断了吗?
那么好吧,如果他一定要这样绝情绝意,她也应该对自己恨心一点,她要告别过去,无论是潘泽明,还是那些过往的回忆,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她都要做个彻底的了结,然后重新开始!
邱波不知道,孙美丽来的时候,她是醒着的,她根本就没睡着过。
这些天,她一直处于失眠状态,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每次邱波轻手轻脚地来照看她,给她盖被子,她都装作熟睡的样子,她也真地想好好睡一觉,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潘泽明和孙美丽,她没有办法忘掉所有安安心心地入眠!
她知道,这么下去,别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自己,也熬不住。
有时候,真想这么闭着眼睛,永远地睡过去!
死去了,就不用再为这些杂乱无章的事烦恼,就不会伤心,不会患得患失,不会为以后的人生焦头烂额。
可是,双亲尚在,她怎么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不能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生命,那是懦弱的逃避,是不可原谅的不孝,除了潘泽明,这世上还有养育她的双亲需要她去养老送终,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她极力地说服自己,却还是无法驱散那满满的抑郁,只觉得生无可恋!
心被伤到极点,就如燃尽的炭火,唯有颓败腐朽的压抑日日夜夜地陪着她,她突然就想,她这个样子,怎么照顾得了肚子里的孩子?
据说,胎儿在腹中三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有感知了,往后,他在日新月异地成长里,会越来越敏锐地感知母亲的情绪。
还有,医生建议她保胎的时候,也暗示她,这个孩子可能先天不足,发育不良才会导致怀胎初期有血污流出。
从有这个孩子到现在,她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又没胃口吃东西,整天郁郁寡欢,可能对孩子已经造成危险了。既然这样,那趁着孩子还没有跟着她一起伤心难过的时候,让他离开她吧,她这样的女人,真是没有资格做一个合格的妈妈,她不能在孩子没有出世时,就把苦难和忧郁加注在他的身上!
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就一直在矛盾与痛苦中辗转,而孙美丽只身前来,对她的决定起了催化作用。她对潘泽明彻底死了心,她要和过去所有的一切做个了断!
所以,趁着邱波送走孙美丽的空儿,她起身,去楼下妇产科要求流产。
她知道,邱波交了足够的住院押金,她做手术的钱是有的。她想,做了手术,要么,她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一了百了;要么,她手术顺利,从此自力更生,不管是潘泽明,还是邱波,她都绝不再见。
所有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置于死地而后生,以后,她只靠自己活,只为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