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天帝的圣旨只有一个意思,封迦罗巫主为兰王,赐住兰王府,无须上朝,俸禄照领,兰王终生不能下嫁,只能娶夫,可三夫四侍,且终生不能离开洛都。
海公公读完圣旨,芳华殿内静寂无声。
聂流苏抬首,眼中戾光一闪。苏天蓦然一震,灰褐色的眼眸如兽般凶狠而灼然。
圣天的大臣包括兰妃皇子在内哗然。
欧阳夜惊呼出声:“不可能,不可能,”大眼时都是不可置信。
欧阳若然桃花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那个男人最爱的还是他的江山哪!在对兰溪的爱与江山之间,他选的还是那如画的江山。果然够无情够冷静,娘,兰溪并没有全部夺走他的心呢!这个世上,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海公公望着跪伏在地上的兰雅,眼里有深深的叹息:陛下也有他的苦处啊!
在圣天帝还只是个皇子时,他就伴在那孤傲的少年旁边,别的皇子都有母妃和身后的家族支持,而那少年只有自己。他看着那少年皇子投身军营,流血流汗,但从不流泪。别人看到的是那少年皇子成为圣安战神,高高天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唯有他知道,战神的付出和孤独。他以为也许战神会永远孤独下去,可有一天兰溪出现了。战神亲自把那女子送入皇宫,从此深夜时常醉酒到天亮,他看到的是战神的痛苦和伤心。
“兰王,接旨吧!”海公公轻声说。
那少女轻纱拂地,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久久无语,就在别人以为她可能在流泪痛哭时,谁曾想,好蓦然仰起脸。
明艳的脸上笑靥如花,晃花了众人的眼,没等那些迷恋的目光散去,兰雅站起身,哈哈大笑出声。
轻纱缭绕,殿外的风一涌而进,吹过女子狂笑的眉眼,轻纱狂飞,神采飞扬。
笑声久久不歇,直刺殿内人的耳膜,冲向殿外那无垠的黑色天空,回响在繁华的圣天皇宫中。
苏天眼中闪过担忧,殿内的众人也极是错愕,以为这女子疯魔了。
兰雅笑声初歇,夺过海公公手里的圣旨,朗声道:“兰雅接旨谢恩。”
海公公石化在当场。
“苏天,我们走,这旨也接了,该回家了。”兰雅带着那青衣少年如一阵风般头也不回地走出芳华殿,也不管殿内各人的反应。
芳华殿内如炸开了锅般,沸腾起来。
很快,南越太子黑着脸带着侍从一声不响地走了。再接着是大楚丞相罗西,脸上不再带着痞笑,一拱手和楚燕儿也走了。
欧阳夜失魂落魄地开口:“母妃,这是为什么?”兰妃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眉头紧琐。
是夜,皇十七子长跪于圣天帝书房外,口中不断喃喃:“父皇,为什么?”
海公公看了看书房内看着那张画发呆的帝王,叹息声,走到固执的皇子面前:“皇子殿下,算老奴求你了,你回去吧!陛下是不会见你的。”
少年皇子抬起头,大眼内满是伤痛和不解:“海公公,为什么父皇不肯见我?”
海公公摇头,不肯多说,转身就要走。
“父皇不肯见我,我就一直跪到父皇愿意见我为止。”欧阳夜紧握双手,坚定地大声说。
海公公的身影一顿,继续朝明亮的书房缓缓而去。
哎,都是为了一个传言,皇上他再不信,终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对圣天江山有威胁的如果。在曾经的圣天战神心里,从来没有如果。
那一夜,圣天帝书房的灯火亮了整整一个晚上,圣天帝靠在桌案上,看了那画一夜。
那一夜,固执的少年皇子被兰妃一巴掌打在脸上,乖乖跟着那恨铁不成钢的兰妃回了宫,却在听了娘亲说了一个可能之后,久久不能入眠。
兰妃轻轻地说:“你和她总是不可能的,夜儿,你还是死了心吧!”
少年皇子顾不得红肿的半边脸,清亮的眼里都是泪水:“母妃,为什么,我好喜欢她。”
兰妃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她的娘亲曾是圣安帝的妃子,圣安帝,你知道是谁吗?是你皇爷爷。”
兰妃温柔的语调一顿,挪步走向欧阳夜,眼中厉色如刀,逼得欧阳夜一退再退,最后退无可退,腿一软,扑倒在地。
“如果,兰雅是圣安帝的女儿,你说,你能娶了自己的亲姑姑吗?”
心中的绝望排山倒海般地袭来,彻底压倒了那少年清秀的眉眼和坚定的执着。欧阳夜一把抱着自己的母妃,失声痛哭。
“母妃,为什么会这样呢?你告诉夜儿,为什么会这样?”
失控的少年皇子,眼泪鼻涕滚滚而下。除去身上皇子的光环,他也不过是个为情所伤的普通少年而已。意气风发的年纪,第一次刻骨铭心的喜欢,便是无望,让他漫长的人后怎么去继续?
兰妃搂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泪光闪闪。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这般的情伤,这般的伤痛,作为一个母亲,她痛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