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哪,兰青青却了哪里?”雅雅轻轻地问。
小和尚睁着明澈的大眼,仿佛在回想他那可悲的娘亲眼内的泪水,岁月早已磨平了她身上的戾气,终日与青灯为伴,而她恨过的爱过的男人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一眼。他曾自问:值得吗?
值得吗?谁也不知道,人生从来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后来,我的娘亲一路追着那个天神一样的男子到了圣天,恨不得爱不得。一次醉酒,把她当成了那个她,有了我。”
“那你怎么会做了和尚?”
一个皇子,即使是他的娘亲不受待见,那也是皇家血脉。
“因为那个男人恨透了娘亲,娘亲死后,把我丢进寺庙里,说是让我终日吃斋念佛,替我娘亲还罪。”只有十几岁的小和尚目光空洞,如一具行尸走肉。
娘亲死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恨他和娘亲入骨,这世上再也没有了让他牵挂的事物,出家也好,念经也罢,万丈红尘,再也没有了期待,所以更不会失望。
有风从车中穿过,掀起车帘,车外是一碧如洗的青空,真是一个好天气。
“他会来找你的,”雅雅说,王座上的男人,不会任由自己的儿子,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的。
“那时,我已到了迦罗,心愿已了,自会跟他的人会去,念我的经。”小和尚不在意地说。
“阿殇,快点。”雅雅掀开车帘,对外面的步殇大声说,追小和尚的人大概就在路上了吧,快点就能早点到迦罗。
“我是兰溪的女儿,所以,以后,有事,你可以来找我的。”
少尚静静地看着雅雅,这算是亲人吗?重重地点头,娘亲,也许兰溪也好,她的女儿也好,真的没有恨过你的。
“那你娘亲难道都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吗?”
“娘亲肯定兰溪有后人,她说,她自己的姐姐她了解。迦罗的巫主是要有后人来传承的。巫主无后,迦罗才是真正的消失。”
雅雅暗想,看来当年自己的存在很少有人知道,那自己的父亲是谁,更没有人知道了。
又在车上行了十几天,步殇才告诉众人,要弃车而行了。
进迦罗的路只是一条小道,车马皆行不进。
弃了车马,步殇又让众人把车马放在隐藏的地方,这才带了他们走上了隐在桃花林中的小路。
小路弯曲难行,有时还要走过峭壁上的小路,脚底下就是被雾笼罩的深渊。
小和尚如履薄冰,胆颤心惊地跟在几人中间,有好几回差点掉了下去,还是身后的苏天拉了他好几把。
当他们走过那些小路,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神秘的迦罗。
青山绿水,白雾缭绕,清静出尘,这是在红尘俗世中难见的仙境。
灰衣和尚高兴起来,娘亲的故土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是人间仙境,住在里面的人都会成仙成佛。
雅雅深吸了口空气,连空气都是那么新鲜。
吊桥悠悠,溪水潺潺,走过吊桥便是迦罗城。
城外还是春色,城内便如春寒料峭。
城门高大,两边有铜铸的张牙的猛兽守卫,上面写有两个大字“迦罗”,龙飞凤舞,两字中间拱着的是一弯月亮。
这是一座空城。
光洁的大石头铺成地板,街道两旁酒肆等林立,上面有布幔随风而飞,破烂不堪,但可以看出往日这也曾是个繁华的热闹的集市,人们自给自足,活得自在而安逸。
“这里还有一位只有一条腿的老人,几十年来,他一直守着迦罗,一个个亲手埋葬自己的族人,一锄一镐地挖下一个个坟墓,一毛一划地写上死者的名字。”
风吹过,树叶乱飞,萧瑟的城市好安静,静得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脏的咚咚声交缠地一起。
衣衫破烂的老人,一手扶墓,跪在地上和坟墓里的人说话。在他面前是数不清的坟头,一个挨着一个,一眼望不到边,每一个都有墓牌,上面刻满了迦罗人的名字。
“老李,你看看都几十年了,你怎么不到我的梦里来呢,你们是不是都不想我,可是我想你们啊。”
步殇轻轻地站在那儿,喊着:“古爷爷。”
老人惊愕地抬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清泪:“是你,你不是和你娘一起回去了吗?”
雅雅一手摘掉帏帽,露出明艳的脸,那老人大吃一惊:“你,你是?”
“小雅是巫主兰溪的女儿。”步殇看着那激动的老人说。
风吹过,地上的冥纸四散,覆上每一座坟头,而后又让风卷上青空。
噗通一声,老人跪倒在地,左手捂胸,仰天大哭:“月神啊,我迦罗不灭啊,你看我们的巫主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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