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脉,夏侯君晟不是不了解的,西门静訾的机关算尽从来便没有逃过他双眼,可是他不说,无论西门静訾如何设计水冰汐他都从来不说,甚至到了不惜以命相博的地步,他还是选择纵容,对西门静訾没有只言片语的斥责。而反观水冰汐呢,不过一念之仁放走司寇瑾瑜,他却毫不犹豫对她举起屠刀,二者对比之间,高下立判。
“我知道,我比不过,可我从未奢望能比过……”
水冰汐喃喃,忘记了流泪,比眼泪更痛的是心灵,心灵的创伤,无论如何都痊愈不了。相比起她放走司寇瑾瑜,西门静訾私通北域的罪孽何止百倍千倍,可他那么大的祸端都能容下,为何偏偏容不下她,容不下她一点点的心灵恻隐?
“孩子,孩子我们会有的!”
夏侯君晟措辞凌乱,词不达意,他无法反驳,在水冰汐这样绝望的目光之下,他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都反驳不了。这一切都是事实,无法遮掩的事实,终究遮掩不了,即便躲躲藏藏,也终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夏侯君晟,我一直在想,你当日抱着我,跟我说要娶我,要执我之手,走过华堂,叩拜天地!要我陪着你,一起看粉妆玉砌的江山,一起等……等我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夏侯君晟,我想知道,你当日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这句话,你是不是也曾跟西门静訾说过?”
银白的世间,东风萧瑟,万家沉寂,水冰汐静静的看着夏侯君晟,清冷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她想看看清楚,一个男人的城府应该有多深,才能装得下那么多杀人不见血的刀兵利剑,才能那么深那么刻骨铭心的容下一个人。细想来这半年一直都是她水冰汐在忙着,忙着杀戮,忙着征伐,忙着恩恩怨怨,忙着天下风云……可回头来看,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在无怨无悔的为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可称为万年情敌的女人不断的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她如何说服自己平静,如何可以,如何能够?
“汐儿,别这样!”夏侯君晟伸手,轻柔的将水冰汐扣进怀里,偏头靠着水冰汐香肩,心酸着,眼睛也酸着,“汐儿,我发誓,对你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是真的,我愿意娶你,一直都愿意!汐儿,明天……只要你留下来,明天,明天我便娶你可好?十里牌坊,十里红妆,朕便抱着你叩拜这九州大地最圣洁的殿堂,在那儿举行我们的婚礼,可好?”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夏侯君晟也会求人,还求得如此低声下气没有脾气。夏侯君晟的情是埋在泥土地里的女儿红,越是年份够,越是味儿纯,可他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他在爱情的国度里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退,也把对方弄得伤痕累累。
“太迟了!”
水冰汐摇头,决然的否定,拒绝夏侯君晟的时候也在撕裂自己,撕裂自己的留恋眷恋,撕裂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所有的舍得与舍不得,“我们完了,永远的……完了……”
是她一直在强求,总想着有一天生命也许会出现不同奇迹。可奇迹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一切的恩恩怨怨刀光剑影,最后抽丝剥茧下来她没有伤在血雨腥风的江湖,没有伤在尔虞我诈的战场,倒是沦落于这红尘的诛心战场,万般挣扎回不过头来。
水冰汐忽然间想起从前,想起司马少康,想起羞花,想起司马少华,司马少康,想起司寇瑾瑜……他们一个个,死的死了,走的走了,散的散了,废的废了,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这条路,到底是越走越寂寞,越走越婆娑,一念执着到忘川,回眸彼岸不见错经年,水冰汐,你怎能如此不争气,一只脚踏进坟墓也就罢了,还要搭上这世间所有爱你的人一起跳进坟墓才行?
“不可以,朕不答应!”
夏侯君晟双手用力,紧紧的抱着水冰汐,不放手的抱着。心疼纠结心慌,颤抖的牙关印上水冰汐苍白双唇,粗暴啃噬,绝望缠绵,冰凉的寒风携着漫天暴雪灌进两人交缠的唇齿,一时的绝望交错,一生的苦痛纠缠。
水冰汐,你既然跟了朕,这辈子便是朕的女人,要来要走怎由得你?!算计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刻骨铭心的爱恋,是算计多一些还是爱恨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