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林大郎在主家没有一飞冲天,反而打工打得很不顺利,没过多久,又被刷回庄上了。
许家二老过世,林大郎又在二老的推荐下,当上了庄上大管事。
许氏这算是养了一头白眼狼,二老还在的时候,兄妹俩事奉恭亲,得到无数称赞,等二老过世,便露出丑恶面目来了,他们盯上了在家的瑛娘。
长默的娘是许老管事夫妻二人的老来女,二老走的时候也才十六岁。许瑛娘在主家亦服侍过一段时间,那时刚接回家不久,是二老求了主家恩典,接回来说亲的。然而二老走得太突然,瑛娘便这样孤身留在了家里。
为了讨好主子,他们将瑛娘送给了主家公子,当泄欲的玩物和生子的工具。
瑛娘只有一个哥哥,是个药罐子,长年缠绵病榻,就是想管这事,也是有心无力。
后面,瑛娘有孕,送回庄上生子。
这是生命的奇迹,女人原对灰暗的人生已经绝望,小小粉嫩的一团生下来,又被唤起了对生活的热切。
然而也等于有了软肋。
不久之后,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妹以孩子为要挟,又将瑛娘送去了主家。
三年后,长欣出世。
这时代有很多女孩都这样,最好的花期失去了嫁人的机会,沦为玩物工具,没有丈夫的疼爱,没有家庭温暖,主人兴致来了随意亵玩,然后产下一个又一个孩子,在人老珠黄的时候被抛弃,后来,养大这些孩子之后,孩子若没有觉醒神血能力,又将被送往名府,接下来迎接她们的,往往是丧子的悲痛。
当然,也有好运的,孩子侥幸成为药童,天资还不错,母子被主家承认,从此咸鱼翻身。
偶尔出现这么一桩,就会引为美谈,在女奴之间争相传颂。
不知有多少少女做着这样的美梦,然后被现实击垮呢?
瑛娘听多了这样的故事,知道自己的孩子将要面对的命运,在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母为子强,生下长欣之后,这个默默忍耐的女人偷偷喝下了绝子汤,决绝地毁掉了自己的脸!
正是这个举动绝了林氏兄妹更多的暗算。也正因为如此益发惹恼了他们,这些年,林大凤给瑛娘寻了无数麻烦,每回见到这个被她祸害甚深的小姑子,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处处叼难,若不是他们不敢随意处置主家留下的种——嗯,哪怕是野种,现在瑛娘母子三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长默真的佩服自己的母亲,明明恨一个人恨得想活剥其皮生啃其骨,这些年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愣是没撕破面皮,在对方手底下成功求生,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
只要想到这些,长默就特别特别心疼自己的母亲。
污言秽语传来,声声刺耳。
长欣顿住了脚步不肯走,想回头找恶婆娘拼命,被娘亲和哥哥按住。
长默也是气血翻滚,但他忍住。
母子三人的生存状况太恶劣了,造成这样的原罪不是林氏兄妹,林氏兄妹不过是横亘在眼前的两个小脚色。但却是他们眼下必须搬走的两座大山。
可是他们太弱了,想征服高山,挖走山脚下的一铲土是无济于事的。
长默对长欣说:“长欣,你现在过去,也许能骂她一顿,拼尽全力撞她一记腰眼,可是林大凤单手就能将你制服,打你一顿。”
“重要的是,这并没什么用。除非你能一口气干倒林大郎,否则不仅没用,还会给娘招来无尽的麻烦。”
长欣攥紧了手:“可是难道就任他们一直这么欺负我们?”
“所以我们要长大,要变强。你相不相信哥哥一定会扳倒他们?”
长欣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信!”
瑛娘欣慰地看着儿子,眼圈微湿。
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长默转头对着母亲,眼神炽热且坚定:“娘,无论那婆娘如何辱骂你,都无损你在我们眼中一分形象。”
瑛娘的背突然塌了下去,埋下头,想对儿子解释,却陷入内心的羞耻感与对儿女的歉疚:“娘、娘与你们哑二叔……”
长默截断她:“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堂堂正正,轮不到谁来说三道四!”
就感觉他娘将背又重新挺直了,这些年的风雨已经将这女人坚强的心打造得铜墙铁壁,得到儿子的支持,她最后一点心结也解开了,轻轻道:“正是如此。”
懵懵懂懂的长欣也道:“娘,欣儿也支持你。”
“就是……”长默挠挠头:“哑二叔为什么一直不来提亲?”
“不是没有提过……”瑛娘脸热了热,又叹气:“被截住了。好了——这不是你小孩子该探听的事,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长默做了个鬼脸,长欣被哥哥的活泼逗笑,也开始做鬼脸。
那些不相干的人,那些腌臜事统统被他们丢在脑后,今天是他们团圆的日子,就该快快乐乐的。
回家吃了一顿极其简单,却是这个家能拿得出来最丰盛的饭菜,沐浴梳洗空闲了下来之后,面对家徒四壁的新家,长默开始在脑中思索,怎么改变这个家目下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