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说来这刘氏、雪艳、莫清儿,初来本司未足一日,秦韶舞教导无方,以致她们不谙礼仪,未曾驯服。这三个女娘胆大妄为,竟敢顶撞大公子,坏了公子的雅兴,实是罪该万死。下官这里,且代本司上下,给公子请罪。不过,公子且息雷霆之怒。对这般不识抬举的贱人,下官自有法子炮制她们。待下官施展手段出来,今晚定要遂了公子心愿就是。”
他这话里话外,就把责任都推到了秦泰头上,自己却又要邀功卖好了。
刘保点头哈腰给严鸿卖过好,一转身变了副嘴脸,恶狠狠盯着莫氏母女三人道:“你们这三个犯妇,好不识得时务,竟敢对严大公子无礼?莫非你们还当自己是百户家的夫人、小姐么?别做梦了!都给我放明白些吧,眼睛睁大点,这儿啊,是教坊司,就是官办御赐让bei 精城老少爷们找乐子的地方!你们已经入了乐籍,今后不但你们要天天接客,将来你们接了客再生下的女儿,也还是要接客,给皇家挣银子!回头等接的人多了,你们就知道,遇上严大公子这样的贵客,那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天堂有路你不走,咱自会叫你们知道滋味!你们若是不肯老实的伺候严相公啊,可要仔细莫兴祖的小命!本官捏死他,就和拍死个苍蝇一样!”
刘保在这里大发雄威,但见刘氏脸上愁云又重了一层,直有些瑟瑟发抖。雪艳娘则双手抱胸,微微冷笑。莫清儿听他说到最后一句,却是忍不住说道:“你……你骗人,我弟弟才不在你这呢!”
刘保原本只是拿捏着莫兴祖要挟这母女仨,没料到,这事的真相竟然被莫清儿知道了。毕竟说假话心虚,被莫清儿一抢白,自个也是一楞,张口结舌,不知该说啥好。愣了片刻,刘保恼羞成怒,捏起拳头,想要翻脸打人。
却听严鸿沉声道:“刘奉銮,刘保!您老且消停些吧。我找您老来,可不是想看您抖威风打小姑娘的。”
刘保是欺善怕恶惯了的,听小阎王口气中透出不悦,要紧回过身来,脸上也急忙换了一副笑容,点点头道:“是是是,是下官糊涂了。大公子有何吩咐?”
严鸿微微一笑:“也谈不到吩咐,只是一个小事。我要为她们三个脱籍。”
大明朝户籍制度森严,被发配到教坊司的女子,入了乐籍,也就是俗称的娱乐业贱民,比普通的民籍还要低。如果不脱籍就把她们带走,那么不论她们走到哪,理论上官方都可以随时依据乐籍把她们再拿入坊司,终究是个麻烦。所以,严鸿要一劳永逸,直接给她们办脱籍手续。
“啊?大大大公子,您说什么?脱籍?”刘保的舌头和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没错,脱籍。”严鸿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
刘保顿时感觉一阵眩晕,仿佛有人拿着包了布的大棒在自个天灵盖乱砸一样。今天一晚上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多了。
先是钟鼓司戴公公和锦衣卫施大胜轮番来提要求,接着裕王爷和小阎王严鸿同时来抢姑娘。这外面压力轮番来倒也罢了,里面秦泰这王八蛋还敢和自个翻脸,几已到了刺刀见红的地步。
好容易咬紧牙关,拼出去得罪裕王,准备抱住严鸿这一条大腿,谁知严鸿风流未遂,恼怒之下,竟然要给三个犯女脱籍,把她们带回去蹂躏!
脱籍,就类似于普通ji院的赎身。不同之处,前者是从官方教坊办理手续,后者是从ji院那索要身契。虽然前者带有行政赎罪,后者是纯商业赎人,但归根到底,都需要银子,而前者更需要权势的运作。
论起来,严家的权势和银子都不缺,严阁老的孙子想要赎几个ji女出来,这简直就不算个事儿嘛。但问题是,今儿这三位的情况,又没这么简单。
在刘保看来,莫怀古的正妻刘氏倒也罢了,小阎王真要好这口,就送了出去结交这个粗腿也未尝不可。可是,那雪艳娘则是艳名远播,京师里把她当做块肥羊肉的色狼,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八个。今晚上天下屈指可数的大贵人,皇长子裕王千岁就最早跳出来了,其他的达官显贵还有不少,都在背地里盯着,还有人已经暗中给刘保打招呼,说咱自重声名,也就不来赶这头一夜的热闹了。可是某月里,你可得让我也快活一把。正所谓奇货可居,因此上。刘保也把雪艳当成了一棵摇钱树,打算往后几年好好从她身上捞一笔。
还有那莫清儿,虽然年齿尚不大,但长得品貌端庄,而且自幼读书,这种小家碧玉,稍加调教,将来必然也是个赚钱的好材料,他怎么舍得放过?
更别说,如果自己今天放了雪艳母女三人走路,那帮垂涎三尺的官员,还不得活吞了自己?结交了小阎王一个,得罪了一大群,这个事却是万万不可行!哪怕是小阎王翻脸,这人却也不能让他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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