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狸听了她的笛音,说也奇怪,胸中这些天以来的郁闷烦躁之感渐渐消失,转而感到心境平和,说不出的畅快,他手中的剑也渐渐平缓下来了。舞了近半个时辰,佛狸停下来,走到她近前,抹了下额上的汗,对她道:“灼华郡主......”
绮云径直打断了他的话,道:“这里没有什么郡主王子的,你就叫我绮云吧。”
佛狸点头答应,冷肃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问她:“绮云,你吹的是什么曲调?我从来没有听过,很好听。”
绮云面色有些得意,答道:“我吹的是《紫竹调》,这个曲调是属于火的徵音和属于水的羽音配合。补水可以使心火不至于过旺,补火又可使水气不至于过凉,让你的心渐渐平和下来,呼吸自然畅快。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佛狸微颔下首,“嗯,我听了之后,感觉很舒服,心胸憋闷之感好了很多。”
绮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我猜你一定遇到什么不快乐的事情,心胸闷的很,呼吸不畅。有什么不快的事情一定要放下,如果郁结于胸,会劳神伤身。这《紫竹调》很适合静心养气,不如我每日都吹给你听吧。心气平和,心中的郁结之气才会一扫而空。”
佛狸点头称谢,用衣袖擦了擦剑身,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会吹笛,是向刘义真学的吗?”
绮云摇摇头:“不是,我是向义真的大哥学的,他叫刘义符。他除了精通音律外,他还从小喜欢舞刀弄枪,我向他也学了点拳脚功夫的皮毛。”她站起身来,摆开步子,舞了几个招式。
佛狸见她舞了几个招式,软绵绵的只有空架子没有什么力道,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绮云娇嗔道:“死狐狸,你竟敢嘲笑我。”虽被他嘲笑,但见佛狸紧蹙的眉头展开,笑了出来,心中不由有些宽慰,露出盈盈笑容。
佛狸心情放松,和绮云并肩坐在梨花树下,两人随意地聊着。佛狸有些叹服她,通音律,有些习武的功底,小小年纪懂的东西倒不少,想必教绮云这些技艺的刘家大公子刘义符,和刘义真一样,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绮云却向他说起,自己八岁起,离开了辽东黄龙国的父母家人,作为信使,被送到千里以外的江南。初到建康太尉府,和刘氏兄弟打交道,见二公子刘义真和三公子刘义隆对她极为友善,以为太尉府中的少年公子都是这般人品,很好相处。
然而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刘义真和刘义隆都是文雅之人,而大公子刘义符却是个霸王,性情喜怒无常,活脱脱一个泼皮无赖,最擅长的是音律和骑射武艺,其他的则一窍不通。
绮云最初不知刘义符的性情,触犯了他,被他责罚,关入柴房挨饿受冻也是有过的。后来,她审时度势、察言观色。她故作谦逊,时不时虚心地向刘义符请教音律和武艺等。好为人师,是人之通病。绮云的曲意逢迎,让刘义符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渐渐地,刘义符把她当作自己的小跟班,不再为难她。
佛狸听她对寄人篱下的岁月说来,清清淡淡,波澜不兴。想她身为质女,远离故国,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教养和扶持,言行举止需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她自己不说,其实日子过得实属不易,心底不免对绮云更多了几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