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木棉有孕,就是最好的契机。”
乾元三年二月二十四,兵部右侍郎朱祈祯二夫人因为有孕被破格封为正五品昌安郡君,然而,朱祈祯上奏折提出不妥,认为城南朱府大夫人邱氏乃为嫡妻正室,又早于二夫人入府,太后纵然疼爱二夫人,也不应该加封区区妾侍居于正室之上。朱成璧大怒,连连怒斥朱祈祯罔顾昌安郡君身怀有孕,实乃负义忘恩之人。
孰料,朱祈祯一力坚持,甚至再上奏折痛陈利害关系,认为妻妾有别,此举会招致世人非议,更会乱了上下尊卑之道。朱成璧勃然大怒,见劝说无效,欲废除朱祈祯侍郎之位,幸亏玄凌及时阻止,又苦苦相劝,才让朱成璧下旨封邱氏为正六品顺安县君。
只可惜,朱祈祯并不领情,甚至闭门不出、不再上朝,最后,还是摄政王亲自出面、劝说朱成璧,才最终改封邱氏为正五品嘉安郡君。
此次风波,倒让京城里生出两种不同见解,一说朱祈祯爱重正室,即便宠妾有孕,也没有因此而颠倒妻妾尊卑,乃为耿直明理之人;另一说却对朱祈祯嗤之以鼻,认为他得不偿失,虽然博得称赞,但是大大惹恼了身为先帝妾侍且素来宠爱昌安郡君的昭成太后,于仕途大大不利。
然而,经此一事,倒让奕渮对朱祈祯多了几分赏识,在私下里与江承宇商议政事的时候,奕渮赞道:“能与太后相抗到底,实在是有勇有谋。”
江承宇颇不以为然:“他不过是投机分子,晓得皇上肯定会由己及人,帮他劝说太后娘娘罢了。更何况,此事闹得越大、越激烈,越显得太后娘娘心胸狭窄,且太过宠幸昌安郡君,自然在舆论上,朱祈祯会占尽了上风。只是……”江承宇心存疑惑,但也说不出为什么,只道,“前番摄政王欲以萧竹筠之死的真相除去朱祈祯,却让孙传宗半路杀了出来,那番的言之凿凿,似乎萧竹筠之死果然是与朱祈祯无关。如今,朱祈祯虽然与孙传宗痛斩关联,但也未必是真心向着摄政王的。”
奕渮微微一笑:“无妨,本王倒是觉得,朱祈祯如今的性情,倒是与本王有几分相像了。孙传宗的事情过去了许久,本王监视他的人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你不必担心。”
如此,朱祈祯渐渐去摄政王府勤快了许多,城南朱府内,木棉的恩宠也渐渐不敌邱艺澄,怨怒之下,时时入宫向朱成璧诉苦,倒又让朱成璧越发疏远朱祈祯了。
乾元三年三月初一,芙蕖太嫔傅宛汀因病暴毙,追赠为怀靖太妃。怀靖太妃头七过后,傅宛涵也不便继续留在宫中,恰逢那一日长宁长公主入宫,在颐宁宫遇到傅宛涵,相谈之下颇为投机。考虑到傅宛涵双亲早逝,并无其他亲人,朱成璧遂加封傅宛涵为正五品修成郡君,入摄政王府服侍长宁长公主。
傅宛涵虽是名为服侍,但毕竟为外命妇,一应待遇在摄政王府中仅次于媛妃、中山王与长宁长公主而已,对于欲为怀靖太妃守丧三年的她来说,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
“执义扬善曰怀,恭己鲜言曰靖。”朱宜修扶着剪秋的手,缓缓行至通明殿前,“怀靖太妃生前不过是先帝的从六品贵人,先帝驾崩后也只不过封了太嫔,如今以太妃之礼安葬,实在是难得。”
剪秋低低道:“听闻怀靖太妃娘娘临终之前,强撑着身子起来,对探望她的太后娘娘行三叩九拜之礼,感念太后娘娘数年以来对她的厚待。”
朱宜修眸光微转,低低一叹:“先帝一朝,能活下来的女人有几个,没了的又有多少?总不能让先帝的妃陵太过寒酸以至于失了天家体面。更何况,怀靖太妃素来对太后恭敬,死后得享哀荣,也是应该的。”
“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
朱宜修眸光微扬,晓得是通明殿的道济师傅,微微颔首:“师傅好,本宫今日来,是为怀靖太妃祈福,殿中可有旁人?”
道济师傅缓缓捻着手中的佛珠道:“如贵嫔娘娘正在殿中。”
“如贵嫔?她也是在为怀靖太妃祈福?”
“如贵嫔娘娘是在为大殿下祝祷。”
朱宜修微微一怔,从道济师傅口中得知,自从予泽病愈之后,如贵嫔日日都会到通明殿祝祷,而且是一卷一卷诵读她为予泽亲手抄录的经文,祈求予泽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往往要诵读一个多时辰才会起身回宫。
待到道济师傅回殿,剪秋轻轻道:“如贵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奴婢越发看不明白了。”
朱宜修淡淡道:“自从泽儿病愈以来,有几日了?”
“大殿下是二月二十二日夜里退烧的,到二十四日才算真正康复,如今是三月八日了。”
“十三日了,她日日都来通明殿为泽儿祝祷……”朱宜修缓缓抚一抚腕上碧澄澄的玉镯,眼风无意间掠过通明殿齐整的琉璃黄瓦,“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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