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鱼沈雁杳天涯路(1)
朱成璧静静坐在朝堂正中的御座上,一袭明黄朱紫色的凤衣克尽至尊,紫金九龙九凤玉翅宝冠垂下细密的金丝珠络,寂寂无声。
偌大朝堂,金碧辉煌,此刻,只有朱成璧一人,其实,站满了一众文武官员又有何意?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须臾,有稳健的脚步声响起,朱成璧的双手拂过精致的雕龙腾翔云御座的扶手,复又覆手于膝,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摄政王。”
奕渮淡淡一笑:“太后娘娘。”
朱成璧静静道:“我第一次进朝堂,是先帝驾崩之后,我作为大周的皇太后,垂帘听政。看到文武百官跪拜在我面前,山呼‘太后娘娘千岁’;自己手掌翻覆之间,可令天下英雄豪杰为我赴汤蹈火。即便我只是女子,依然有豪情壮志之情油然而生。”
奕渮一步一步走上御座,放眼望去,正是晨曦载曜的时刻,日色铺了一地的金黄,让朝堂显得肃穆而堂皇。能站在这里的官员,都是大周的股肱之臣,不是凭殷实雄厚的家世背景,就是靠学富五车的卓越才华或是沙场博得的赫赫战功。
然而,最最尊贵的,却是御座之上坐着的帝王,太祖皇帝一声戎马、打下江山,太宗皇帝霸业宏图、开疆辟土,高宗皇帝隆庆帝从九子夺嫡中胜出,即位后更平叛蜀中陇右、力挫兀良,乾元帝,却是第一个坐享其成的少年君主。
自然会不甘心。
自己的文韬武略,哪一点比不上周玄凌?凭什么自己的功劳都要归入周弈澹父子手中?
朱成璧翩然起身,与奕渮并肩而立,她的容颜精致而艳丽,如一朵极盛的牡丹,她语带魅惑,喃喃而语:“奕渮,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坐上御座?想不想,体验一番御座的感觉?”
奕渮稍稍迟疑,眸光似蒙在一片迷雾之后,渺远地看不清:“我只是摄政王,不可僭越。”
朱成璧笑不露齿,牵过奕渮的手:“这里,只有你与我。”
心里激起千万层的骇浪惊涛,似有看不见的细线紧紧牵住了手脚,奕渮下意识走向御座,日晖之中,御座泛着金色的光芒,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奕渮缓缓落座,双手拂过扶手上细腻的龙腾翔云的图样,目光由惊喜变为激动、再到极度的兴奋。
“摄政王!”
一把高耸入云的朗阔男声响起,正是朱祈祯,他手持片金牛角大弓健步入殿,目光如利剑挥向奕渮:“你敢僭越了皇上!”
奕渮眯一眯眼,嗤的一笑:“你敢射本王?”
朱祈祯的笑意极冷冽,周身似被寒气重重包围,让人辨不清他的容貌:“我此生所愿,就是一箭贯穿你的头颅!若不是你,传宗根本不会死!”
朱成璧未置可否,仿佛全然不在意,她徐行至朱祈祯身侧,骤然爆发出不可遏制的笑:“周奕渮!皇上的帝位是先帝所传,先帝遗言,命你秉持辅政之责,你竟敢擅权专政!哀家断难容你!”
奕渮一怔,旋即冷笑数声:“是你!是你勾结了朱祈祯要杀我?我是坐上了御座又如何?我麾下有文武百官,有数十万大军,凭你?还是你们两人?就想治我的罪?”
“摄政王有十大罪状!”不知何时,一名女子从殿外款步而入,声线清润,步履间带起清冷的风在湖蓝色的裙裾上旋开,“我的手里有你的如山罪证!你的一众党羽,我也有花名册在手!”
奕渮冷冷看着那名女子:“傅宛涵?竟然是你!”
“错了,我是傅宛汀!”那女子行至朱成璧身侧,唇角勾起冷冽的笑痕,更隐着一丝尖刻锐利的锋芒,“你远远也想不到,长宁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竟然是先帝的嫔妃。若不是我潜伏在你府中,怎能搜集到你罄竹难书的罪证!”
奕渮惊怒交加:“朱成璧,你不要逼我!”
朱成璧一字一顿,语调铿锵:“大期将至,摄政王,请你将大政奉还!”
奕渮遽然起身:“成豫何在?”
朱成璧一个怔忪,却见成豫扭着玄凌的双手入殿,大惊之下,连退数步,怒目瞪向奕渮:“你竟敢挟持皇帝!”
奕渮闻言失笑:“你都威胁着要夺取本王性命,本王自然得找好退路。”奕渮玩味地看了朱成璧一眼,目光骤然迸出几许凶光,“很好!很好!所有的情爱与时光,对你而言,终究是过眼云烟,你无情,休怪本王无义!世人皆以退为进,而本王,要以进为进,弑君之罪,自有人背上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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