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从雪莲琼玉一般的花瓣上拂过,有极清凉的露水润泽了掌心。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来这嵋山,找了好久,只找到一朵雪莲,偏偏又是那般瘦弱。”奕渮缓缓扶起朱成璧,与她十指相扣,在这冰天雪地的山上行走,“你心中不乐,说剪了身上的白狐大氅做一朵雪莲,都远远要好看得多。”
朱成璧微有发赧:“你还记得我那样不依不饶的时候。”
奕渮扑哧一笑:“是啊,若不是我拦着你,只怕你那件白狐大氅,就要盛开在这嵋山上了。”
“二十三年了,彼时的嵋山,只有一朵雪莲,如今,却有了一片。”朱成璧望着满山的冰雪皎洁,如碧海一般的晴空之下,雪山巍峨高耸,如一条玉龙腾挪起跃,流霞万里辉映其上,有壮阔的绚烂,不觉感叹,“是否再过二十三年,这里的雪莲,就会漫山遍野了?”
奕渮揽过朱成璧的肩膀,低低道:“再过二十三年,我再与你一同过来,如何?”
朱成璧眸光一亮,转瞬间又黯淡下去:“只怕那个时候,我已经老得走不了路了。”
“那么,我就背着你,慢慢上来,如果我也老得走不了路,就命人抬着我们一起上来。”奕渮轻轻耳语,这样耳鬓厮磨的感觉,让朱成璧心里一暖。
朱成璧静静靠在奕渮坚实的肩头,忽而一叹:“采苍宇之浩然,聚四野之晶莹。雪莲这样美,这样好,只可惜,这样的地势,这样的冰寒,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可得见。”
“不羡千娇万媚之妖娆,惟爱一莲之洁净。”奕渮温然一笑,“所以,只有用心的人,才能看到雪莲,才会欣赏雪莲。”
朱成璧紧紧握着奕渮的手,以掌心相贴感受奕渮的温度与掌心的纹路,只怕这样的时光,稍一松手,便会转瞬而逝。
“奕渮。”朱成璧喃喃道,“我们要好好的,永远都好好的。”
“过去的事情都让他过去。”奕渮将朱成璧拥入怀中,与她一起看向那天际云霞,他的目光澄澈如水,温柔如蜜,却又透出坚定与执着,“我们的日子还长,一定要好好的过下去。”
乾元元年的冬日,就这样平稳而安静地结束,成嫔失子之后,万金阁的宠爱几乎一日不如一日,连带着之前炙手可热的安小仪也沉寂下去。
乾元二年正月初六,陆容华、万容华与李婉仪各晋了一级位分,为陆婕妤、万婕妤与李容华。其中,以万婕妤与李容华更得盛宠,而德妃的宠爱,也逐渐兴盛起来,永华宫、长春宫与承明宫渐有三足鼎立之势。
颐宁宫,竹息拿了犀角梳子为朱成璧梳理那一匹如云长发,低低道:“长安候汤伯约已经进宫了,太后可要去仪元殿?”
朱成璧闭目养神,闻言只淡淡道:“是为了皇上亲政一事吧?汤伯约老于世故了,哀家一句提点就能明白。”
竹息抿唇一笑:“长安候自然会明白,否则也不会带着女儿入宫了。”
“汤静言?”朱成璧眉心一蹙,转瞬却又舒展开,“慎阳侯早已式微,如今襄城王在西南颇有建树,才不至于沦落至无人问津的地步。长安候自然能分得清楚,到底做天家的妃嫔比做亲王的正妃要有用得多。”
竹息颔首称然,又是叹息:“好容易太后娘娘与摄政王解开了心结,这边皇上又与太后您怄气,其实,推迟皇上亲政也好,皇上还是长身子的时候,若为了朝政太过疲惫,总是不好。”
“你能这样想,皇上却未必,况且自从去年以来,哀家对皇后的态度不冷不热,皇上自然心里不舒坦。”
竹息微露一丝疑惑:“当初万婕妤的话,太后娘娘是信了?”
“虽说不谈全信,但皇后的嫌疑的确比娴贵妃更大,哀家也不想错枉了好人,只不过走一步看一步。”朱成璧举目对镜,透空鸾凤纹镜中,一张玉面因着连续两个月的保养又恢复了细腻光泽,不觉笑道,“新任院判孟太医进献的神仙玉女粉很是不错,哀家觉得自己容光焕发了许多!”
竹息亦是笑道:“听闻是唐朝女皇武则天唐朝则天女皇所创,女皇以此物匀面保养,虽八十而面若十八呢。”
朱成璧淡淡一笑:“好好奖赏孟太医。”
乾元二年正月十六,汤静言入宫,初封从五品良娣,赐居景福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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