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奕渮目视苗从哲,苗从哲见机出列,沉声道:“皇上勿忧!臣与其余五部尚书愿意为太后娘娘、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玄凌晓得奕渮是想借机占得军功,本来并不十分情愿,但想到奕渮走后,朝中将形成巨大的权力真空,反而有利于自己暗中调度人事,方缓和了脸色道:“倒不是朕不想让你领兵,你是摄政王,若你出了差错,朕只会痛心疾首。”
奕渮的笑意疏离淡漠,似是雪松上微薄的晨霜:“本王多谢皇上关心!但皇上不必忧心,本王领兵,一众将领自会护得本王周全,若有贼心之人意欲对本王不利,朝臣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玄凌知晓奕渮是含沙射影,虽是恼怒,但也辩驳不得,只能颔首不言。
江承宇微微一笑,出列行礼道:“皇上关心摄政王,臣等同沐恩泽,只是摄政王自从先帝末年,便是形同监国,更深得先帝信任,如今皇上与摄政王,名为君臣,实则,摄政王为朝政处处殚精竭虑……”
玄凌不耐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江承宇不卑不亢道:“摄政王出兵在即,臣恳求,皇上遵封摄政王为‘皇叔父摄政王’!”
“你说什么!”玄凌震惊不已,瞪向江承宇道,“摄政王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朕对他亦是礼敬有加!他的王府建制远超诸位亲王,再行遵封,朕……朕是怕臣民多有议论,于摄政王清誉有损。”
江承宇明显感知道玄凌的语调逐渐低软下去,晓得他并无十足的把握能驳回自己的谏言,唇角有刻薄的笑意涌起:“皇上!加封‘皇叔父摄政王’是彰显皇上的仁善孝悌之心!皇上以往见到摄政王,不过称一句‘摄政王’而已,君臣之分昭然若是,而往后则是称‘皇叔父摄政王’,既是君臣、亦是叔侄,只会让天下臣民为皇上的孝心感动,为皇上与臣子的亲密如一家感动,才会更加尊敬您、拥戴您!”
玄凌气得咬牙切齿,频频向苏遂信、朱成玙与朱祈祯示意,但他们三人恍若未闻,只垂首不言。
齐正声似有一丝不满,举步出列,正色道:“摄政王虽劳苦功高,但不如等得胜归朝再行遵封之礼,岂不是锦上添花?”
甘循诘问道:“出征前予以加封,是让摄政王、让众军士安心作战,齐大人莫不是也想讨个封赏?”
齐正声皱一皱眉头:“下官并无那个意思,只是我等将士出征,是为皇上、为大周作战,加封与否,都应该安心作战罢了。”
江承宇扫一眼齐正声,轻轻咳嗽一声,甘循与苗从哲率先跪下,诚恳道:“请皇上加封摄政王为‘皇叔父摄政王’,以彰显仁义孝悌!”
奕渮负手而立,只缓缓扫一眼在场的一众大臣,眸光清寒,众人皆是神色惴惴,陆续跪倒,山呼海拜,连齐正声也被徐孚敬一同拽着跪下去:“请皇上加封摄政王为‘皇叔父摄政王’,以彰显仁义孝悌!”
玄凌遽然起身,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一众臣子,心里又气又恨,身后的李长低低唤道:“皇上,皇上!”
玄凌一个怔忪,似乎是看到了两年多前,奕渮教自己骑射的场景,又似乎看到,自己在永巷被妍贵嫔劫持,是奕渮一箭贯穿她的咽喉,救下自己,但是,往年的叔侄之情再如何历历在目,都远远抵不过心中的夺母之辱!玄凌突然明白,为何今日朱成璧未曾上朝,也明白为何竹息第一时间能将朱成璧的口谕带到。
望着面前叩拜的群臣和傲然而立的奕渮,玄凌晓得无法转圜,极力按住心头的怒气,应允道:“那就让礼部依据典制礼仪办吧。”
礼部尚书万贞毓忙回道:“臣领命!”
玄凌紧紧握住双拳,惊觉掌心的滑腻与潮湿,徐徐凝眸于奕渮沉静的面容,按下心头汹涌而来如波涛拍岸的厌恶与恼恨,静静道:“鬲昆一战,朕唯望……皇叔父摄政王凯旋而归。”
奕渮终于抑制不住唇角的笑意,微微拱手,声若洪钟:“本王领命!皇上请敬候佳音!”
待回到仪元殿,玄凌沉静许久的面庞终于有怒气显露,李长揣度着他的神色,也不敢多言,只让一旁侍立的宫女去端了一盏雪顶含翠上来,陪着笑道:“皇上原先在含章宫的时候,最喜欢喝雪顶含翠了。”
玄凌闻言,愈发恼怒,狠狠将那龙腾云端金纹的茶盏挥落地上,“啪”的一声便是粉碎,李长唬了一跳,忙跪下道:“皇上息怒!”
玄凌忍了几忍,终是淡淡道:“你且下去,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李长似有些迟疑:“皇上……”
玄凌不耐烦道:“赶紧下去!罗嗦什么!”见李长带了人收拾那一地的狼藉,玄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厉声道,“不准再偷偷跑去告诉娴妃,明白了吗?”
李长一凛,复又低眉顺眼道:“奴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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