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缓缓道:“罢了,何必强求她。”
芙蕖太嫔双臂一软,心里悬着的石头方落了地,忙不迭叩首道:“谢太后娘娘不罪。”
朱成璧点一点头,吩咐了竹息将芙蕖太嫔与傅宛涵扶起,方悠悠问道:“傅宛涵,既然你不喜欢孙传宗,可是有了心上人?”
傅宛涵颊边鲜红的手指印犹自分明,却也不敢捂着,只垂了眸子道:“太后娘娘明鉴,奴婢只是想在姐姐身边伺候几年。”
“姐妹之情固然感人,但你也不要因此而误失良缘,到时候,可不是后悔能管用的了。”朱成璧挥一挥手,似有无限疲倦,“哀家乏了,都跪安吧。”
待到一众太妃、太嫔散了,竹息方轻轻叹气,上前为朱成璧轻轻捏着肩膀:“芙蕖太嫔,也是可怜见儿的,知道自己这辈子与孙大人再无可能,便想着把自己的妹妹送去,就当是全了念想。”
“她是可怜,但哀家也无奈,总不能堂而皇之把她送去了孙府,对外宣称芙蕖太嫔殁了吧?”朱成璧微微合上双眸,“紫奥城里,这样的事情,哀家见得多了。”
芙蕖太嫔又气又急,甩着帕子一路走得飞快,身后的寒玉与傅宛涵也不敢拦着,只袖着手默默跟在后面,走到一处僻静的墙角,芙蕖太嫔倏然停住了脚步,怒气冲冲地回头,劈手便又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高亢而响亮。
寒玉何曾见过芙蕖太嫔这般恼怒,唬得叩首不止:“太嫔娘娘息怒!”
芙蕖太嫔瞪着面前不敢吭声的傅宛涵,怒极反笑:“你也知道我是太嫔,你可知我这太嫔之位是如何来的?我从前不过是小小的贵人,尚仪局的出身,先帝驾崩,给个太贵人就是赏我这份脸面!若不是太后娘娘垂怜,可会有人尊我一声‘太嫔娘娘’?”
寒玉忙拽着傅宛涵跪下,哀求道:“太嫔娘娘,今日是二小姐不对,但二小姐到底是孩子心性……”
“孩子心性?她比顺陈太妃不过只小了两岁!”芙蕖太嫔柳眉倒竖,恼恨道,“太后娘娘赐婚,那是顶了天的颜面,你下辈子便是衣食无忧,何须跟我一样,苦苦在这紫奥城里挨着?我心如缟素,整日里吃斋念佛便也罢了,那是我自己的命,我怨不得别人!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你今日触怒了太后,可知会有怎样的下场!”
芙蕖太嫔一番话,指责傅宛涵倒是其次,自怨自艾已颇是分明:“你我父母早逝,是祖父拉扯了长大,我在祖父灵前发过誓,我一己之身不足为惜,只求为你许个好人家。”
傅宛涵如玉的面庞上泪水盈盈,紧紧牵住芙蕖太嫔的裙裾,哭诉道:“姐姐,姐姐,你不要说了……”
“满朝文武,纨绔子弟不在少数,姐姐为你找的孙传宗,年纪轻轻,已是骁骑营统领,更是祖父收的最后一个徒弟,跟我们一起长大,他的为人,你心里应当有数,为何不肯答应?”
“姐姐。”傅宛涵微微一怔,只低低道,“姐姐喜欢的人,宛涵不会沾染分毫。”
芙蕖太嫔一怔,似有无限凄楚的气息在眼中弥漫,须臾,只紧紧拥住了傅宛涵,泪花绽落:“傻妹妹,我的傻妹妹……”
城南朱府,晨曦阁,孙传宗一筷子芋艿虾仁卡在喉咙里,猛地咳嗽起来。
朱祈祯又好气又好笑,帮他拍着后背:“多大的人了,吃饭也能噎着。”
孙传宗足足灌了一杯梨花白方才缓过来:“怪我做什么?还不是二夫人做菜做得太好吃了?”
恰好木棉端了一碟子鹿茸荔枝上来,闻言不由嗔怪道:“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可是叫我长了见识,做得好吃倒成了错儿了。”
孙传宗忙招手道:“木棉姐姐,快点过来,朱大人方才好一通抱怨,说我到了你这儿来,把你忙得脚不沾地,他都没得机会跟你坐下来好好吃顿饭。”
木棉笑得打跌:“谁是你姐姐!嘴巴倒甜,可不知背地里怎样的损我。”
这道鹿茸荔枝甚是绝妙,荔枝的外面是精心炸制的一层玉米面酥皮,金黄的色泽甚是诱人,荔枝的里面则是烹制得酥软香糯的鹿茸,一道菜尝遍果、蔬、肉三道鲜,配着那碎花青瓷的盘子,越发吊人胃口。
孙传宗笑道:“二夫人的厨艺,不是我夸,那朱雀楼的师傅见着您,都是甘拜下风的。”
木棉淡然一笑:“你那亲戚的梨花白也酿得很好,我去年还试着做了一坛,味道却是差得远了。”
孙传宗咳了一声道:“我……这亲戚酿的梨花白,可是入了摄政王的眼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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