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妹妹的意思是?”
陈小媛恳切道:“嫔妾即便是顺产、诞下麟儿,即便能获得皇上垂爱晋为嫔位,只是区区一个正五品的嫔如何能看顾好这个孩子呢?所以,嫔妾今日前来,便是恳求娘娘垂怜,在嫔妾生育之后抚养这个孩子!”陈小媛一语已毕,已是分外动容,再度起身深深叩首,显得十分吃力。
朱成璧忙道:“好端端的妹妹怎么又跪下了?天还寒凉,妹妹快起来吧,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怎生得了?”眼见陈小媛回座,朱成璧慢慢思索着道,“妹妹的心思,本宫是明白的。只是妹妹何须这般自轻自贱?昔日太祖的粹妃乃是屠户之女,不也一样得封妃位?”
陈小媛苦笑道:“嫔妾自问没有那样的福气,且舒贵妃娘娘隆宠极盛,又如何能留给嫔妾一席之地呢?”
朱成璧见她心意已决,微微叹气道:“只是本宫已有淩儿与真宁,自是自顾不暇,恐怕会照顾不周。”
见陈小媛露出几许失望神色,朱成璧又道:“不过,若论起抚养孩子,自然有人比本宫更具资格。”
朱成璧的眼风往昀昭殿轻轻一扬,陈小媛已然明白过来,忙道:“和妃娘娘素来慈母之相、观之可亲,只是当初的五殿下……”
朱成璧轻轻起身,一握陈小媛柔软的双手,沉声道:“既然如此,本宫不妨告诉你,昔日的五殿下是被林若瑄害死,想必这几日关于她的一些风言风语妹妹也有耳闻。”见陈小媛默默垂下眼帘,朱成璧又道,“和妃丧子之后,再也不曾有过身孕,如果能抚养你怀中稚子,想必会全心全力照顾,自然,本宫身为三妃之首,也会帮你看顾,妹妹你宽心便是。”
陈小媛有所触动,忙道:“多谢娘娘!”
朱成璧轻轻一笑:“妹妹是个明白人,将来妹妹的福气,必定胜过那妍贵嫔许多,妹妹且好好回宫养胎便是,至于和妃那边,本宫会替妹妹去说。”
出了含章宫,芷兰小心地替陈小媛紧一紧湖蓝色的掐金绣喜鹊折梅枝披风,轻轻道:“能得琳妃娘娘与和妃娘娘的庇佑,小主可以安心了。”
陈小媛微微失神,转首望一眼“含章宫”那三个鎏金大字,叹一口气道:“小年夜前夕,琳妃娘娘特意来嘱咐我好好安胎、不必去重华殿,自然,琳妃娘娘是关心我的,但是……恐怕她也是知道重华殿会发生什么事情。”
芷兰一惊:“小主的意思是?”
陈小媛停在一株梅树前,攀过那一只簇簇浮香的红梅轻轻一嗅,见四下无人,方才低低道:“我从前在织造局的时候,认识一位叫傅宛汀的尚仪局宫女,如今已是司乐,在尚仪局掌宴席音律之事,那日重华殿夜宴的舞蹈曲目便是由她负责的。她看到博陵侯并非是因为行刺失败而服毒自裁,而是在刺客行刺之前便已经中毒倒地。”
饶是数九寒冬,芷兰的额头仍是微微渗出一层冷汗:“小主的意思是,博陵侯之死乃是皇上授意、琳妃娘娘参与?”
陈小媛微微颔首,旋即又道:“所以这件事情才显得可怖,因为,在夜宴前三个时辰,皇后身边的凌薇曾经来过月影台,皇后的意思是,如果我身子无恙,便最好是出席夜宴。”
此言如惊雷炸响,芷兰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声音微颤:“皇后素来得皇上信任,又怎会不知皇上的用意?如果小主真的前去夜宴,那么结局便只有一个……”
芷兰到底生生吓得没有说下去,陈小媛暗暗发狠、攒紧了双手道:“我进宫多年,也隐隐觉得皇后不似贤淑之人,先前妍贵嫔难产,难道真是密贵嫔自己想出的法子?密贵嫔跋扈嚣张、不逊于玉厄夫人,并不屑于在这样的下作手段上留多少心意,如果是皇后旁敲侧击……”
陈小媛冷哼一声:“博陵侯一死,皇后马上就以身子不爽为由让琳妃全权处理六宫诸事,便是极力撇清与玉厄夫人的关系,毕竟她们是昔日的盟友,如此看来,皇五子、皇七子,还有密贵嫔那个不明不白没了的孩子,恐怕都是她的杰作。”
芷兰方才明白陈小媛苦心孤诣要让琳妃抚养孩子的缘故,不禁十分叹服,感慨道:“小主确是心思细腻。”
陈小媛悠然叹气:“为了孩子,如今也只能这样,我只盼他平安长大,不论是皇子也好,帝姬也好,我情愿折寿十年,来保他一生平安。”
注:
1、鹧鸪斑盏是釉装饰的工艺烧制而成。因烧制条件要求非常高。点彩釉窑变鹧鸪斑。成为极为稀少的名贵品种。
2、尚仪局,后宫官署名,掌礼仪经史教学、掌音律之事以及导引命妇朝见。尚仪局设主管尚仪一人,下可设司籍、司乐、司宾、司赞等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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