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当场就得翘辫子,不由暗自叫苦。
“你俩一起上,我一个手跟你们打。”赵白城忽然开口,并将左手收到腰后,侧身而立,像模像样地摆出功夫架势,“我要是晃一晃,不用你们扔,我自己跳井里去。”
几只肥大的母鸡咯咯叫唤着,头颈一伸一缩地在老井边觅食。它们似乎并不屑于将宝贵时光浪费在其他方面,看也不看赵白城半眼,即便这男娃正在扮演着鸡群中的鹤,一派高手风范。
赵兵赵勇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被他震住。两兄弟压根也没想过要单挑,尽管在牯牛村或是学校,以多欺少都算得上极不光彩,但他俩早已习惯了一起对付赵白城。无论个头力气,小上几岁的赵白城都远远不够看,只不过仗着心狠手黑,才能扳回几分场面。可现在这小子却如同失心疯,看那一手前一手后的怪样,不是在装黄飞鸿又是什么?!
“来啊!”赵白城很不耐烦地招呼,“说了一个手就一个手,你俩怕啥?打完了我去拉屎,你俩有没有纸?没有就在本子上扯几张给我。”
赵兵赵勇相顾愕然,把嘴张得像蛤蟆。想到赵白城万一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而是真靠着什么厉害手段打杀了大狼,赵勇不禁有些腿脚发软,压低声音道:“哥,还打不打?”
赵兵也有着同样的忌惮,但却深知赵白城向来满肚子坏水,咬了咬牙正要迈步,赵白城已直冲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赵兵吃了一惊,又见对方眼中凶光毕露,脸上肌肉也在微微扭曲,就如同真正的野兽一般,全身勇气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大叫着跟弟弟转身而逃。
跑了一段路,赵兵在百忙之中回头去看,却跟当初被骗包子的宁小蛮一样,只瞧见了一个狂奔中的背影。
“**你大爷!”赵兵呆了半晌,才怒骂着追了上去,全然没想起赵白城的大爷,就是自己的亲爹。
赵白城人小腿短,没多大会就被追上。赵兵边跑边伸手,去扳他的肩膀,想要拉他仰天一跤后脑着地。赵白城突然急刹,从腰后摸出一根尺把长的擀面杖,抡圆了胳膊狠狠砸在毫无防备的赵兵脸上!
这一架打的可谓是一波三折,赵兵鼻血狂喷,挥舞着双手倒下,随后追来的赵勇云里雾里,完全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击得手,赵白城再也支撑不住,大口喘息着软倒,全身汗出如浆,已到了虚脱边缘。
“这是我家的擀面杖,回头看我不告我妈!”赵勇认出了那根沾着血的凶器,也顾不得扶起哥哥,指着赵白城大叫。
赵白城翻了翻眼睛,连讥嘲的劲道都提不起来。
他答应宁老大不再带刀,并没有说连擀面杖都放弃。这玩意短小结实,又够分量,着实比拳头好使太多了。
赵兵哀嚎了很长时间才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捂着鼻子用变了调的声线狂叫:“打死他,打死他!”赵勇见哥哥胸前一片殷红,哪还有二话,上去对着赵白城猛踢猛踹。等到赵兵缓过一口气,便也参与进来,他比赵勇更狠,专拣头脸腰肋处下脚,边踢边骂。
“你个野种,再打我啊,再打啊!”赵兵状若疯狂,连鼻血也顾不得去堵了。
擀面杖早已滚出老远,赵白城刚摸到一块石头,手背就被重重一脚踩上,掌心顿时被石尖割得皮开肉绽。跟着面门又挨了下狠的,眼冒金星七荤八素。他在殴斗方面极有经验,当下双手抱头,将身体蜷曲成一团,护住要害。在沉闷的砰砰声中,他清晰嗅到了一股甜腥味,却不知是赵兵身上的血,还是自己身上的。
“野种”两个字再次入耳,赵白城只觉得全身轰的一下,像是着了把火。那股血腥似乎令灵魂深处的某种原始本能苏醒,他放弃了防护,抱住赵兵踹来的腿就地一滚,将对方拉得失衡跌倒。
两人纠缠在一处,赵兵只觉得对方的手劲突然变得奇大,情急之下竟爬不起身,眼看着赵白城龇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向自己脸上咬来,不由尖叫出声拼命挣扎。赵勇这时已搬了块大石在手中,当下再无犹豫,高高举起向着赵白城的脑袋砸去。
就在这时,斜刺奔来的一人撞上了赵勇腰间。赵勇跄踉两步,大石重重砸在地上。
“不准打狗剩哥!”宁小蛮撞开赵勇后,握着小拳头猛捶赵兵,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脸蛋涨得通红。
赵勇愣在那里迟迟反应不过来,搞不懂这豆丁大的女娃,究竟是哪来的疯劲。赵白城跟赵兵也都停了手,一个是愕然,一个却在害怕。
“你怎么跑来了?”赵白城问。
“狗剩哥,我爹不许我出门,怕我再碰上大狼。可我想跟你玩,今天就偷偷出来了。”宁小蛮见他脸上血迹斑斑,嘴儿登时一瘪,却咬紧牙关,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他们欺负你我都看见了……”
“看见又咋样,再不滚远点,连你一起打!”赵勇挥拳恐吓。
“小犊子挺横啊,打一个我看看?”破锣般的沙哑声音,猛然从赵勇身后响起。
赵勇呆了呆,发现赵兵脸上的血色正急剧消退,下意识地转过身,这才看到巨大的黑影已经将自己完全笼罩。
宁小蛮压根没理会赵勇,掏出手绢替赵白城擦着脸,气呼呼道:“狗剩哥,你别骂我。不是我不守规矩,等我再长高些,就不喊大人了,到时候我帮你一起揍他们!”
来的不是宁老大,而是宁老五。赵兵赵勇的脸色却反而更加惊恐,兄弟俩站在一起打着颤,活像是雪地里的鹌鹑。
宁老五是宁家兄弟当中唯一没结婚的一个,不是没钱娶,而是没人敢嫁。他打小好勇斗狠,十几岁就拎着片刀把邻村大癞子蒋山虎撵得逢山过山逢水过水,成年后更是常吃公家饭,早已数不清几进几出。这满脸疙瘩的蛮汉同样有着标志性的宁家身板,性子却跟几个兄长大为不同,行事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乱。刚才被小蛮一路扯来此地,正撞上赵勇将石头砸向赵白城的脑袋,居然看得津津有味,连半点阻止的念头都没有。好在小丫头奋不顾身的那一撞,才避免了大祸铸成。
没等到想象中的精彩场面,宁老五颇为恼火,却又不敢向小蛮抱怨,上上下下打量了赵白城几眼,皮笑肉不笑道:“奶奶个熊,狗剩可以啊,居然能让俺们家小祖宗成天惦记着,现在还帮忙出头打架!行了,赶紧滚蛋吧!等以后拳头比别人大了,再出来耍横也不迟!”
见赵白城和宁小蛮一同离去,赵兵赵勇也要开溜,却被宁老五拦住。
“你俩把裤子脱了。”宁老五语气平淡。
赵兵赵勇战战兢兢莫名其妙,都没动。
“脱了!”宁老五略微提高了一点声音,脸上每一个疙瘩都在凸显着狰狞。
赵兵跟他目光一触,当场就尿了。于是跟赵勇一前一后,先是脱了长裤,又在宁老五的示意下,连裤衩也扒了下来。兄弟俩又是害怕又是羞愤,白花花的屁股露在凉风当中,顿时起了大片寒栗。
“对抓小鸟,对弹三十下。”宁老五奋力扯出一根鼻毛,很是为自己想出的点子得意洋洋,“哪个要是敢不用劲,老子就割了他!”
赵兵赵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