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识度,冰冷、腐臭、如同带着尸毒,就算逃亡者闭上眼睛,也能轻易分辨出其中几个老相识。
自己干掉了三大巨头中最强的一个,对于另外两个来说,那家伙的死未必是纯粹的损失。现在组织不惜代价到如此程度,这着实超乎了逃亡者的预料。
是进,是退?
血卫士四散封死前路的同时,逃亡者的目光慢慢收缩,额角处青筋悄然凸起,如活物一样在皮下扭曲颤动。
细微的腿脚蓄力动作,立即引发了对方的反应。前排精悍如豹的血卫士高声示警,语声中充满惊怒:“他要冲过来!”
消声器的“扑扑”响动密集响起,弹雨倾泻而出,枪口吐出的火舌映亮了电闪而至的身影。最先迎上的血卫士也最先倒下,其余的合围而上,迎向那孤身闯关的逃亡者。速战速决是接到的唯一指令,所以他们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大片猩红之雾悄然弥漫,笼罩了方圆百米的空间。逃亡者被毫无悬念地吞噬其中,左冲右突也无法脱出雾霭。这片奇异的领域仿佛成了泥沼,就连空气都变得厚浊粘稠,他身上的旧伤被全面诱发,无孔不入的血毒要比狼群般的强敌更加致命。
旧伤。
刺杀虽然成功,但同样在逃亡者身上留下了重创。对于血牙卫队来说这无疑是个契机,而现在,它已被无数倍放大。
缠斗过程比预计中更为漫长,血雾领域起了极大的牵制作用,但逃亡者却并未成为待宰的羔羊。相反,就连血牙卫队中那些以蛮力著称的近战绞肉机,都无法挡得住他雷霆般的重手。一条条覆满长毛的粗壮手臂被硬生生扯断,坚硬如铁的利爪甚至被直接拧成麻花。直到几名血卫士以近乎自杀的方式,贴到近前引爆了一蓬惨绿色的火焰,杀局才骤然逆转。
无数细小的磷火喷溅到了逃亡者身上,他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早已抬手护住头脸。然而这些磷火却如同最猛烈的燃油,一沾上皮肤,就将他的整个上半身变成了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
逃亡者捂住了双眼,长声嘶吼。他的罩帽早在激战中撕裂,满头白发于火光中飞舞,竟是个老人。
即便是血卫士本身,也显得对这种火焰充满畏惧,一时纷纷退开。老人的皮肉在烧灼下发出恐怖的“吱吱”声响,变得焦黑不堪,衣物头发却分毫无损。那团惨绿仿佛一头贪恋血肉的妖兽,挥舞着触手在他的面部要害拼命啃噬着,跳跃的炎流不断向口鼻眼耳中舔去,将周遭空间映得有如碧潭。
一名金发英挺的侍卫长狞笑着从同伴手中抢过重型火器,近距离指向老人。谁都看得出逃亡者已被活活烧瞎,最多片刻之后,便会成为焦尸一具。侍卫长并没有瞄准老人的致命部位,而是打算让对方在临死前承受更大的痛苦——能令组织蒙受耻辱的先例还从未有过,现在该是这老家伙哀嚎忏悔的时候了。
扣下扳机的瞬间,侍卫长瞳孔中倒映的燃烧体骤然动了起来。老人带着满身火焰腾身而起,双腿如蝗虫般古怪地连续蹬踏,以匪夷所思的高速躲过枪击,扑向远处一人。那血卫士猝不及防,哀嚎声中竟是被对方徒手撕成了两半!
老人身上的惨绿烈炎如同幽鬼发现了更感兴趣的美食,在血雨喷溅下褪得干干净净,转而卷向残尸。死者正是引发异火的主控法者,如今尸身惨遭反噬,很快烧成了一团焦糊。
附近几个血卫士全都不敢动弹,投向老人的目光中带着极度震骇。如此恐怖的突进速度让距离和反应全都失去了意义,如果说这才是老人真正的实力,为什么他直到此刻才肯亮出底牌?
老人的整张脸庞完全变了模样,却不仅仅是因为烧伤。他的面骨在急剧扭曲,发出的密集响动令人牙酸,向外鼓凸的诡异轮廓像是人皮下的另一张脸,正拼命挣脱束缚。这种匪夷所思的变化似乎带来了极大痛苦,他弯下腰喘息不已,几乎被烧成黑洞的双眼对着众人,像极了一头不知接下来该扑向何处的凶兽。
仍端着火器的侍卫长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瞳孔收缩如尖针。
在他的感应中,老人急剧提升的狂暴力量竟如同火山喷发——与其说判若两人,还不如说是换了种未知生物站在眼前!
这样的异变,人类的身体怎么能够负荷得了?
这老家伙究竟是什么?!
侍卫长死死盯着那张已经现出完整形状的“鬼面”,突然间脑中轰然一声,想起了还在幼年时听说过的尘封往事,不由僵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狂吼着抬起枪口,向老人猛烈开火!
恐惧到极点,往往就会化为疯狂,但他和同时发起攻击的其他血卫士,并没能将这份疯狂维持太久。老人以一个灵长类绝无可能做出的屈体弹射动作,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下一刻侍卫长的颈部动脉已被一口咬中,血如泉涌。
大批追兵越过山地赶到时,河滩上的雾霭行将散尽,逃亡者不知所踪。整支血牙卫队已经不复存在了,河滩成了修罗场,残尸断肢满地皆是。侍卫长是唯一较为完整的,一道巨大的横切伤口将他拦腰截断,上半身倒在数米开外,人居然还没有断气。
在所有目光的聚焦下,侍卫长翕动嘴唇,气若游丝地说着什么。有人强压惊骇,快步凑到跟前,才勉强听清他不断重复的字眼。
“夜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