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最后的呓语声也渐渐消失。隔着帘子,菊香和翡翠跪在地上,身子颤抖得不成样子。众人都是一片静默,等着帘子里的消息,却半天没有再听见声响。
明黄色的袍子风一般地卷了进来,银冷冽跑到内室,掀开那纱帘,脸上难得地布满了惊慌,看见琉璃和*上的太后,怔了怔,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去。
“母后?”帝王轻喊了一声,却见太后已经闭上了双眼。脸上有未干的血泪,嘴角却带了一丝微笑,最后一丝游移的气息在听见皇帝声音的一瞬间散开了来,轻声呢喃了一句:
“子维没来,先帝却来了。他来接我了,他没有怪我。。。他来了。。。罢了,便跟他去了吧!”
手无力地垂下,琉璃抓之不及,只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只手落在被褥上,像慢镜头一般,毫无生气地坠了下去。
银冷冽瞳孔猛地放大,不可置信地跪在了*边,冰寒的脸上满是怒意,抓过太后的手低吼道:“这是怎么了?前些天还好好的,谁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琉璃呆呆地转过头来,脸上泪痕未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外面的人掀开帘子,有太医急忙进了来,一把脉,脸色便灰败了下去,颤抖地跪在帝王面前,低声道:“皇上恕罪。。。太后。。。已经驾崩了。”
一屋子的人瞬间跪了下去,满满的都是震惊。整个皇宫好像都安静了,只有轻轻的啜泣从外殿响起。
琉璃缓缓站了起来,朝*榻上的女子跪了下去。
丧钟响起,整个宫殿一片哭声。所有的活动都暂时停止,各宫妃嫔都戴上了白花,跪在了慈宁宫面前。
琉璃没有哭。尽管周围的哭声震天,琉璃还是面色平静地跪在宫殿外面。一双眸子没有焦距,只盯着青石的地面,一动不动。
叶贵妃在小月中,听闻是想过来,但皇上下旨免了。六宫为太后戴孝,慈宁宫更是一片素缟。皇帝守在宫内,其余的人都跪在外面。
太后仙逝了,琉璃慢慢地消化着这个消息,眼泪没有再掉,只是静静地出神。
天黑了,洪公公带了旨意出来,让各宫都回去,不必跪在慈宁宫外。
翡翠和菊香赶紧过来想扶起自家主子,却怎么也扶不动。琉璃好像已经石化了一般,冰冷的身子僵硬如冰,翡翠当场便哭了出来,跪在主子身边道:“娘娘,您别这样,身子要紧,您先起来。”
琉璃回过神,愣愣地转头看着翡翠。那眼神茫然无助,看得菊香鼻子也是一酸。太后虽然待主子很好,但也不至于让主子伤心成这样吧?
她们看着都好心疼,琉璃现在像迷路了一样,表情冰冷,眼神空洞。
洪公公担忧地走过来,看着琉璃道:“德妃主子,您也先回去吧!皇上现在正难受,您这要是让他看见了,不得更加心疼么?”
琉璃抬头,看着洪公公,半天才缓缓道:“我想进去。”
洪公公为难地转身看了大殿一眼。其他妃嫔都回去了,帝王也一句话不说地守在里面。现在让德妃进去。。。
没等洪公公回答,琉璃踉跄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往慈宁宫主殿走去。洪公公连忙在身后喊:“德妃娘娘,您这。。。”
门口的侍卫都不敢拦着,只眼睁睁地看着德妃扑着打开了大殿的门。
琉璃几乎是快跌进去的,膝盖的血脉有些不通,在门槛上一绊,直接就跪了进去,看得后面的人大惊。这样扑摔,应该是生疼生疼的。可是她的感觉不是太灵敏,竟也不觉得痛,只是一时半会儿没能站起来。
“主子。”菊香连忙想过来扶,却有一双手早她一步,将安琉璃给抱了起来。
银冷冽神色冰冷,看了外面的人一眼,转身抱起琉璃进了内室。
洪公公被帝王那眼神看得一震,心下也是惊慌不已。主子的意思是不该拦着德妃娘娘么?可是他如何得知啊,帝王先前也没有任何指示…
不过害德妃跌倒,还好帝王没有心情计较,放在平时,他就该小心着了。
银冷冽将琉璃抱在软榻上坐着,低声问她:“痛不痛?”
慈宁宫已经收拾过了,太后的遗体已经放入了沉木棺,正放在慈宁宫的主殿里。而内室还没有让人动,依旧是那张*,*上的血泪,都还在。
琉璃呆呆地摇了摇头,她不觉得痛,只是心里莫名的空落,让她回不了神。“你更痛!”
帝王听得怔愣,埋首在怀里女子的肩上。双手轻轻颤抖起来,他不禁拥得更紧了些,低声道:“母后在她自己选的路上走,已经走完了。她开心与不开心,这一世也都过了。等来世吧!来世说不定她能完成今生的遗愿。抑或是,她现在已经与自己心爱的人相见了。”
琉璃抬头,看着帝王幽深的双眸,喃喃道:“你也知道她爱的人不是先帝?”
银冷冽轻轻笑了笑,道:“自然知道。知母莫若子。况且,当年的父皇一颗心早就落在了木贵妃身上。哪有一分一毫给容得下母后。但是,母后为了我却步步为营,费尽了心血。只为了能在这吃人不吐骨的皇宫里保我周全。”
“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对于我而言,她只是一个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嘴角慢慢弯起,琉璃依偎在帝王的怀里,慢慢地睡了过去。
感觉手臂上的重量渐渐沉了,银冷冽低头,却见琉璃已经昏睡了过去。一张小脸白得让人心疼,眼角湿湿的,又快落了泪下来。真是个怪丫头!明明该伤心欲绝的人是他才对,怎么她似乎比自己更痛心!?与自己感同身受了吗?
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帝王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主殿里的棺材,沉默不语。慈宁宫里的宫灯透亮,像是要为谁照路一般,整整亮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