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颜溪回到了小竹楼,当时正是清晨,开着细小白花的藤萝纠缠着雅致的扶梯而上,有蝴蝶轻轻地落在凤尾花上,落下恋人般甜蜜的浅吻,晶莹的露珠在草叶上流转,渗透出阳光的色泽來,一片清澈的湖水上,偶尔有飞鸟涉水而过,抑或有舟船摇渡的声音传來,天人合一,与世无争的安静气息就在这个天南尽头的小竹楼蔓延,使人的烦恼与疲惫瞬间一扫而空,湖光山色,怡然洗心。
置身于这样景色中的颜溪,心情也比昨晚好了太多,就连不远处小茶寮传來的喧闹声,在此刻也仿佛被模糊成了温暖的剪影,一点点的烟火气息使人更能与自然山水,天地万物和谐地相融。
颜溪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开始拿衣服出來,一想到昨日趴在地上,心里就沒來由地火大,真是一辈子都沒这么囧过……颜溪好久都沒有这样强烈的情绪了,强烈地想把一个人暴揍的情绪,虽然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也不关别人的事,可是她一火大就开始很不淡定地给自己找理由了,怎么是她的错呢?谁叫那个王八蛋也长了一双桃花眼,初次见面时还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对,都是他…
颜溪泡在浴桶里,不客气地搓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撒什么气一样,脸涨红涨红的,一瞬间好像又是好几年前那个暴躁易怒的小姑娘了,可是这次已经沒有那个怀抱温柔的男子摸着她的头,轻笑着对她说,又生的哪门子气,女孩子生气容易老的。
颜溪忽然停止了搓自己的身体,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那个男的说会一直保护她,直到她回到王府为止……而昨天在她眼看就要被人家的刀剑刺中的时候,他却來得那么及时,替她扫去了危险,这也就是说,很可能那个男的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有危险一下子就及时到來的话,估计他……寸步不离地在跟在她身边。
寸步不离……颜溪望着浴桶中花瓣下自己若隐若现的双腿,脸上的神色不停变化,乍青乍白,乍红乍紫,已经能用五光十色來形容了,到最后还是无法镇静下來,一拉衣服,风一般地从浴桶中走出。
青碧色的衣服落在纤细高挑的身子上,颜溪抓住包袱,就从房间推门而出了,最后一次望了一眼这美轮美奂恍如梦境一般的小竹楼,颜溪再也沒有回头地往前走去了。
很美的小竹楼啊,可是呆久了,会让人感到寂寥与冷清,尤其是一个人在这里的话,深夜了,孤独便会无孔不入地袭來,哪怕是一个陌生人说说话都好啊,可是夜深了去哪找陌生人?这样的时候,清冷很难让人感到悠然,而只是苦涩的寂静吧。
待我换个心态的时候,再來吧,再來找小辉,再來邀请小辉去我那里看看,那个孩子,应该会喜欢王府的,那里的人很好啊,他应该不会不适应的。
小辉啊,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为什么不敢在一个地方呆太久,不是我很容易对风景心生厌倦,而是我很容易就对人产生感情,或许不只是人,风景也一样吧,呆久了便难以割舍,所以我不同你告别吧,你不必太想我,我也不必太想你,我已经不敢在人事物身上倾注太多的感情了,我很害怕离别,害怕分开,所以,我拒绝能让我产生长情的留驻。
颜溪青碧的衣裙扫过青草离离的地面,窸窣的声音,像是破碎的美玉,又像是掉落的乐音。
颜溪往前走着,可是她不知道目的地在何处……接下來该去哪里呢?
北地,西地,南地,颜溪都去了,颜溪看到了朔北连绵的狂风,摧枯拉朽的姿态像喝醉的酒徒般充满末日悲欢的狂放,呼啸着掀起漫天尘埃,颜溪看到了沙漠不老的胡杨,挺拔坚硬的姿态伫立在流金旋转的沙尘中,像日月一样有着永恒而不死去的精魂,男儿般的英雄气概后又有女子般的温婉多情,月下的冰凉中胡杨成片地泛起连绵的光炼,被吹起的银白色泽哗啦啦一闪一闪,她还看到了雪域的佛祖,一声声梵呗像是天籁一般从遥远处传來,清透的绝响化作凉风般穿透雪域漫天飞舞的洁白,风马经幡的摇动声中,有不羁的僧人唱着情歌迷离在山麓,不吃木鱼吃烟火,苍凉的背影是被俗世带上镣铐的绝美姿态。
她也已经看过了在天南尽头伫立的小茶寮,供倦客抖落一袭仆仆的风尘,在淳朴安静犹如遗世独立仙谪的地方,一溪月色与满山萤火交相辉映,仿佛编织出了星月同明的不世盛景,如画如梦中,传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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