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声,悠扬的乐曲自女子纤纤素手下优雅传来。
听现场弹奏跟在耳机里听完全就是两种感觉,毕竟有什么东西隔着,颜溪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样的曲子,绝对是她到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好听的曲子,纯净,没有杂质,如一杯清茶一般,丝丝缕缕浸入肺腑。
刚开始还能认真地听一下,可是到后面,不知怎么的,越来越有些心不在焉,呆呆地望着女子的手指出神。
那真是一双好看的手,颜溪想。的确很好看,细长白皙,骨节分明,像是软玉铸就的,不去听琴音,单看那一双手在琴上优雅来去,也是一种美得醉人的极大的享受。
望了大概十几秒钟之后,颜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怎么就没有这样一双灵巧的,好看的手呢。
一种可以称得上是丧气的感觉自胸腔扩散开来。
慢着!不要比……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颜溪陡然强迫自己停下来,听曲就听曲,不要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仍旧有些聚集不起精神来,她之前从来不会这样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生出一种近似……自卑的感觉来?
她有什么?
她能干什么?
她有什么能耐……让他喜欢?
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听得入神,好看的凤眼半阖起,偶尔会和奏琴的女子有眼神间的交流。
其实,没有什么的,知音间的神交。颜溪转过了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一曲完毕,女子淡淡颔首,敛衽以礼。
“簌音的琴声越发动人,这首曲子不似之前那样重技艺,而更在意情感的充沛表达了,一曲山水乐,恍然有‘月是故乡明,露从今夜白’的温柔哀伤之感,以景融情,天地一体,甚妙。”西门筑淡淡地喝了口茶,精要地作了几句点评。
“谢谢王爷夸奖。”簌音似乎和西门筑相处已久,得他这样的夸赞也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像是对待一个寻常的知己友人。
“王爷,鸣翠馆新来了一位善于箜篌的女子,叫怀寐,技艺是极好的,要不要簌音将其唤来?”
西门筑看了一眼颜溪,淡笑着摇了摇头:“本王身子略有不适,下次再劳姑娘给本王引见吧。”
说罢站了起来。
颜溪偏着头,蒙蒙的日光透进来,男子雪白的衣服镶上了淡淡的金边,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风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又来了,那种感觉。颜溪摇了摇头,努力甩掉那种“这男人太优秀,好像不属于我”的想法。
马车之上,颜溪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西门筑把颜溪搂进怀里,笑着发问:“我家丫头在想什么?”
颜溪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
“有什么心事不要瞒着我,知道吗?”西门筑捏了捏她的脸。 “知道啦,天天能吃能睡,能有什么心事啊?”颜溪一副‘西门筑你想多了’的模样。
西门筑也不再多说什么,可转瞬颜溪就仰头看着他说道:“西门筑我有点困,想在你怀里躺一会。”
“好。”
她抱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许是觉得她这样不好休息,西门筑摸了摸她的头:“坐我身上吧。”
平常她断不会在马车上坐他身上,因为害怕人看见会不好意思,但今天,没怎么迟疑:“好。”
西门筑抱起了她瘦小的身子,将其放到腿上,她的手臂主动而轻轻地缠住了他的脖子,尖尖的下颌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丫头,醒来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吗?”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其实没什么好揉的,因为——根本就没睡。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她就只是想抱抱他而已,一点都不困,反而清醒得不行,因为越来越沉浮而空泛的内心。
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脆弱了?她苦恼地咬着下唇。
更苦恼的是,其实自己都不是很能明白原因。
应该只是一下子的吧,明天,一切都会好的吧。
嗯,会好的。她给自己打气。
晚上的时候,两人躺在床上。
颜溪呆呆地看着床顶,很久之后,才问道:“那个女子叫簌音吧,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西门筑还没开口,女孩子就拿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啊,当我什么也没问。”
“这么捂着当心闷死了。”西门筑颇有些哭笑不得,强硬地拽开了盖住她脸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