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在这四年里,我从未碰过别的人,因为我总感觉她还活着,我为她留着一个无可取代的位置,我从未如此坚持过一种感情,我想过放弃,开始新的人生,但是每当我想到她回来的时候,看到我为她那么坚持,她一定会很感动,会很开心,她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艳女子,可是她的笑容,她的感动,对我来说却是再美好不过的珍宝。”
“是,我很贪心,我曾经想的是,只要她活着就好,就算她嫁给了别人,甚至她想要杀掉我,我都觉得无所谓,她活着就好了,可是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我真的无法那么伟大,我想让她回到我身边,我想让她能明白我对她的感情。”他忽而苦笑一声,“我用尽全力爱着的女子,就这样在我面前为另一个男人着急,义无反顾,即便这样赶去婚礼会仪态尽失,却还是不肯停下脚步,我差点以为,所有的相遇都是酝酿这一场残忍。”
“就算是宣尤渠,你也有考虑过,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久久,他终于放下了所有,哀伤而认真地看着她。
风雨之中,年轻的女子背影静默,她微垂着眸,像是在认真倾听,又像是礼貌性地,单纯在耐心地等他讲完。
她如一阵雨雾,在无际的黑夜中,看不分明。
“别离开我,至少是今天,别去,好吗?”若不是爱一个人到极致,怎么会容许这样的软弱?
他从未如此卑微地开口,也从未这么认真地求过一个人。
终于,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墨黑清澈的眸里氤氲着迷离的雾色,谁也不知道堪破那层雾之后是怎样的内容,或许是淡然,或许是动容,或许是犹豫,或许是歉疚,或许已经开始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绪,或许,或许。
那层雾在慢慢地拨开,她的态度也渐渐明朗,那些随时要呼之欲出的情绪和言语,却在突如其来的一幕前变得张皇失措,如一首即将要开场却戛然而止的凄美前奏。
天际忽然盛放开大簇大簇的烟花,在濛濛的雨夜中,有一种笙歌须尽的张扬,饱蘸着凄迷的夜色,不羁地层层泼散。
于是,所有要说的话,都变成了——
“抱歉,我必须先去了。”
推开拦在她面前的护卫们,推开别馆厚重的大门,她的脸上除了焦急,再不剩其他表情。
爱一个人,就是由她这么糟践吗?不肯低头的自尊心,不善于开口的心意,全都这样,被她轻蔑地踩在脚底下吗?
西门筑突然大笑。
衣袂翩翩,风雨染尽,西门筑衣上的腾云纹路华贵而张扬,一如他此时凄楚到彻骨的大笑声。
到最后,雨越下越大,而他空洞地望着无边的夜色,最后勾唇的时候,眸子里已再不剩下任何情绪。
时间,安静到冰冷。
将军府果然人声鼎沸,作为新郎的席堇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仔细一看便会发现,他的眼神间带着些许的疏离,仿佛这一场喜庆,与本该是主角的他毫无关系。
他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人来,不时地望着大门的方向,即便是友人敬酒也显得心不在焉。
席堇程并不知道,他等的那个人,其实是从后门进来的。
认识蔚南风的守卫见到蔚南风大吃一惊,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姑娘是来给将军祝贺的吗?
蔚南风刚想说话,却突然眉头一皱,没回答老人的话,就径自往前走去。
那人一见是蔚南风,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抱住蔚南风,眼泪轰然泪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娶别人……”
“蔚若姐姐……”蔚南风抱住了蔚若湿漉漉的身体,才说了几个字,便眼眶通红。
席堇程今天有点不在状态,才喝了两杯酒就说累了,大家脸上浮现了暧昧的笑容:“没想到席将军也是个风流主,这么早就想闹洞房了,来,再喝几杯再喝几杯……”
没有人知道,席堇程是真的累了,他忽然就感觉自己决定了许久的这一切,就想是一场梦一样,空洞得不真实,这些祝福,这些喧闹,也好像跟他隔着厚厚的隔膜,无法触摸得到。
浮生一梦,他喝了一口酒,玩味起了这个词。
忽的就很讨厌这种喧闹的氛围,现在好想一个人静一静,温和的将军在本该是自己喜庆之夜的时候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在众人稍显怔楞的目光中,挥开众人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红烛燃烧,新娘子静静地坐在那里。
席堇程其实与这个女子,只有一面之缘。
不记得是哪个妓馆的红牌,名字,名字叫什么来着?小雅?红衣?不记得了,哦,好像叫小清吧,也不太确定。
她长什么样子?他皱了皱眉,依旧记不清楚。
他似乎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伸出手,揭开了她红色的盖头。
还来不及看清楚女子的脸,新房的门,就砰的一声被人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