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都没有说话。
解释吗?
说他没有将她送给他的东西当破烂,而是放在了很珍贵的地方,小心地保存着?
说他说出不稀罕她礼物的那一番话,其实是被李秀激的,事实上那完全只是逞强斗勇的谎话?
得了吧,他才不说。
没面子死了。
西门筑决计不要那帮损手下拿他开涮,清了清喉咙后大步一迈,往与颜溪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西门筑叫人去叫颜溪。
颜溪来了,却让西门筑惊吓不小。
尖瘦的小脸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眼部有点脬肿,乌黑的眼睛也不似先前那般灵动,一身素淡白衣,发丝有些凌乱,心事重重的样子,使她越发像一抹幽魂。
不是吧……这丫头这么伤心?就因为他的几句话?彻夜未眠以泪洗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实在罪孽深重,但是与此同时,西门筑以手支着下巴,薄唇微勾,这也未必不是个好现象。
一个心志强大的女子因你伤心落泪,这难道不足以证明你在她心中的重要位置吗?
“丫头啊……”
“闭嘴。”
“……”他才刚开口呢。
“我头有点疼,心情不是很好。”许是觉得大早上的肝火太重了点,她吃了口饭后,淡淡地解释道。
“哦。”西门筑继续问道,“生病了?”
“没睡好。”
没睡好?有伤心事吗?西门筑忍住窃喜,故作淡然状:“怎么了?”
是不是太在乎他说的话了?
“没怎么,一到夏天就会这样。”
“……蚊子?”
颜溪摇了摇头,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了,环视一圈后颜溪问道:“李秀大哥呢?今天没在你身边吗?”
“哦,他跑乡下喂猪去了。”西门筑淡淡道。
颜溪差点把口中的汤喷出来了,她镇定下来:“这是惩罚吗?他做错什么了?”
“你倒挺关心他的。”西门筑冷冷哼了一声。
颜溪不说话了。气氛很安静,只有筷子轻敲瓷碗发出的声音,压抑着,似乎连流动的风也没有。
西门筑不是不意外的。
他以为,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她又会气呼呼地和他拌嘴,说,当然关心,人家李秀大哥才不像某某某一样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突然间不笑也不怒,安静疏离得像是另一个人。
佳肴嚼在嘴里,竟忽而有些食不知味。
“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才不会如你所愿承认关心李秀大哥呢,阴险如你,万一顺着我话来,要我陪着李秀大哥去乡下喂猪怎么办?”颜溪振振有辞,一副不会上当的表情。
噗……
西门筑被她完败。
好像是那么个感觉了,可为什么,心里一下子又不舒坦了呢?
她不觉得她太坦然了吗?
她怎么像平常一样?她不应该生气吗?
“昨天发生的事情对你没影响吗?”实在忍不住了,西门筑望着她道。
“昨天啊……什么事?”
她一点也不像装的,像真的不记得有什么事发生过。
“哦,那些事啊。”颜溪拨了拨头发,“昨天的烦恼事怎么可以留到今天?”
“你不喜欢我送的东西,我就记着教训,以后不送你,也不对你好了呗,你亲了我,我就当被一只色猪舔了一下,很容易想通的事情嘛。”
“你倒是豁达啊。”西门筑脸色铁青。
颜溪笑道:“豁达二字该不是贬义词,既然是夸奖,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这丫头嘴皮子实在太厉害了。
颜溪走后,一护卫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西门筑,低下头去,苦苦压抑肩膀还是颤个不停。
王爷今天被彻底治住了,连还击的余地都没有,难得一见,大快人心,哈哈哈哈……
“你也想去乡下喂猪吗?”西门筑冷淡的声音响起。
护卫赶紧收住笑,他就纳了闷了,王爷明明是背对他的,怎么知道他在笑?
“属下知错。”这时,西门筑旁边相隔较远的三个护卫不约而同地出声并跪下。
呃,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以为西门筑在说自己不该笑,为避免罚重了所以主动认错,没想到事情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西门筑脸已经全黑了,他是看到许昌笑所以才开口的,没想到……
“你,你,还有你,你们所有人,都给本王去乡下喂猪!”英俊眉目间似燃烧着熊熊烈火,年轻的王爷怒不可遏,“现在,立刻,马上,统统消失在本王面前!”
“王爷!”一人砰的跪下,“他们所有人都笑了你,就属下忍住了,属下应该被免罚啊……”
西门筑青筋暴起,所有人都笑他,有一个没笑的,竟然还不是从心底支持他爱戴他敬重他,而是活生生地想笑,又活生生地忍住了……
神补刀啊……
“你们当王爷,我去喂猪!”西门筑再也忍不住,甩袖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