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并排而下的,中间的间隙根本就容不下一个人,但却容得下一杆枪。他便是看准了这缝隙,将长枪插在了冰坡上,整个人攀在枪把处,躲过了呼啸而过的铁滑车。
这真是令人完全意想不到。
只是,虽然躲过了铁滑车,但是人却受了伤,显然是铁滑车滑过时所伤。凤倾玦看不到他的伤,却看到他腿上衣衫破败,鲜血不断涌出,就连握着长枪的手上也被刮擦得流了血。
凤倾玦心中一松,这才察觉自己面上微凉,原来不知何时流了泪。她抬手轻轻拭去,唇角扬起迷人笑意来。
赫连枫已经恼羞成怒,他招手对自己身后的人道:“看什么,再来!”他没料到,云长歌这么能耐,竟然四辆滑车都躲了过去。他就不信,再来四辆,他依然能躲过。
此时的冰面早已经被先前的铁滑车碾碎,露出了底下的山体。云长歌不及再有铁滑车滚下,早已施展轻功,飞速向上跃去。
赫连枫眼睁睁看着云长歌犹若九天飞鹰一般,瞬间便站在了他面前。
“赫连枫,君子一诺,可是要说话算数啊!”云长歌飞落在他面前,长枪拄地,懒懒说道。
形容虽然狼狈,可并没有削弱他周身的气度。他目光一转,却是移到了凤倾玦身上,先是在凤倾玦的凤冠上流转一圈,再是眯眼打量了她身上的喜服,品头论足道:“这一身衣服倒是鲜艳,只不过,这裙子太短了些,颜色也不够正,凤冠上珠子倒是多,但就是个头太小,配不上倾玦,生生将我家倾玦的花容月貌衬成了庸脂俗粉。还有,这轿子怎么回事,只四人抬的?赫连枫,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大金帝王,也忒是小气了吧!”
赫连枫气得脸色铁青,凤倾玦这一身喜服,他可是费了不少心力财力去做的,竟被云长歌说得一文不值,能不让他生气吗?
偏偏对方根本不看他的脸色,依旧滔滔不绝说道:“若是换我来娶倾玦,别的且不说。这轿子自然是要八人抬的,宽敞稳当。吉服自然要用上好面料裁就,也不用什么绸啊缎啊纱的,就用那种暖丝织就的布,温暖舒适。这上面的花纹自然是要用金线绣的,前襟也要坠些红宝石,这才显得贵气。嗯,这凤冠上的珠子吗, 至少要有鸽卵大小,这才会烛光辉映,也不用太多,八颗足矣。对了绣花鞋上也要来两颗,另外,下轿时脚不能落地,要铺红毯,最好是从倾玦的闺房一直铺到洞房,这才叫十里红妆。”
凤倾玦原本一颗心慌慌的,担心他要死,及至听他这一番不带喘气停顿的话语,几乎撑不住要笑。
赫连枫那边已经气得眯起了眼睛,眼看着这生死决战、狼烟四起、鲜血四溢的战场在云长歌的一番演说下已变了味,遂当机立断大袖一挥截断了云长歌的话:“云长歌,你不是说要单独对决吗?好,我倒是极想和你斗一斗,这就开始吧。”
这决斗的战场,依然设在冰坡上。当然,此刻的冰坡已经不能称之为冰坡了,因为冰层碎掉坠落,露出了山体,只能算是一道山坡。
这一道山坡是最合适不过的比武之地。
山坡之下,是云长歌和独孤炎、火煊带了的兵士。
山坡之上,是山庄的子弟。
云长歌的兵将要攻打山庄,就得从这道山坡攻上去。
这道山坡是双方的中间地带,距离双方的人马都很远,其他人是无法插手的。
两人快步走到山坡之上,一上一下站定。
凤倾玦的目光越过赫连枫,看到云长歌淌血的腿,从已经被刮擦成布条的衣衫开口处,看到了他腿上翻起的血肉隐约露出了白骨。
只是看了一眼,凤倾玦就觉得疼得慌。云长歌已经受了伤,他不可能是赫连枫的对手。但云长歌似乎并没将自己的伤当回事,只是撕了一片衣衫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两人对面而立,谁也没有言语。双方人马也没人说话,此刻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中间这两个人。
两人却唇角漾着笑意,不似你死我活的敌人,宛若朋友一般抱了抱拳。就在凤倾玦以为这样的气氛还会在延续下去时,两人同时出招了。
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客气,两人的攻势犹若暴风骤雨般,都是你死我活的招数,看得人目不暇接。
两人皆用的是剑。
赫连枫手中那把剑,挥舞着气吞山河的劲气,招招指向云长歌的要害之处。反观云长歌,他的剑法有着弑天灭地的凛冽,每一招都刁钻至极。而他本人却在霸气之中, 隐约透着闲散慵懒。他的剑招和他的人实在是不太相称,看他的人,你会觉得这不是生死决战,而是戏耍。但看他的剑招,却又让人心惊胆战。
赫连枫一剑刺向他胸前,又快又急,旁观之人,都隐约能听到剑气割破空气的声音,却不想在临着云长歌几寸处,乍然落空。也不见云长歌是如何躲过的,一眨眼的工夫,他的剑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了赫连枫的咽喉。倘若不是赫连枫见机的快,恐怕这一剑便会刺破他的喉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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