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如今尚且寒冷,纵然是四五月份,要集齐七种不同颜色的牡丹也并非易事。更何况,这七色牡丹还恰巧在今日此时同时灿然绽放,芬芳吐艳。
这份心意,何其可贵!倘若不是十分用心,又如何做的到!?
纵然云长歌是帝京城女子避之不及的恶魔,但看到他亲手捧着牡丹送至凌梓墨面前,每一个在场的女子,心中无不艳羡万分。
“凌姑娘,鲜花赠佳人。我今日将这七种牡丹送于姑娘,请姑娘笑纳。”云长歌微笑着对凌梓墨道。
“凌姑娘收下吧!”
“收下吧!”
“是啊,收下吧!”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人跟着喊了起来。
高台上,云长歌端着牡丹站在凌梓墨面前,唇畔漾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绚烂笑意,深邃的黑眸中,却流转着令人难以揣测的莫测高深。
凌梓墨终于止住了咳嗽,拥紧了罩在身上的风氅。她抬眸只望了一眼云长歌,便将视线凝注在云长歌怀里的牡丹上。
云长歌手中捧着的花盆中,栽种的是一株白牡丹。三两朵灿然盛放,三两朵含苞待放。绽开的花朵儿,花大如盘,色白如玉,在风中铺洒着绚丽,绽放着婀娜。未绽的蓓蕾,若掩面含笑的美人儿,藏在碧绿的叶间,犹自暗吐芬芳。
凌梓墨的目光从花朵儿移到绿叶上,只见片片叶子似乎有些萎顿,有一朵藏在叶间的蓓蕾,看上去也略显纤弱苍白,犹若水墨画的留白。她并未去接云长歌手中的牡丹,而是黛眉微蹙。
看热闹的人们原本都在等着凌梓墨去接云长歌手中的花,遥遥看到她似乎神色不快,都有些不解。
“她为何不高兴啊?”黎然不解地问道:“难道她不喜欢牡丹?”
凤倾玦执起桌案上的琉璃盏,慢慢饮了一口。琉璃盏轻轻滑过她的唇,朱红的唇色映着嫣红的酒色,衬得她愈发妩媚。
“或许,这位凌姑娘是真正的爱花之人。”凤倾玦勾唇,一抹微笑挑起在唇际,明澈的眸微眯,漾出一丝锋锐。
“真正的爱花之人?”黎然很快就恍然大悟。这样的天气,那本该开在五月的牡丹,必是不胜寒冷的。凌梓墨此刻不高兴,只怕是在怜惜牡丹。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凤倾玦忽然饶有兴趣地念起诗,让一旁的黎然非常不解。
果然,高台上,凌梓墨捂着唇又咳嗽了两声,也不去接云长歌手中的牡丹,而是随手解下方才侍女刚刚为她披上的风氅,细心地罩在了云长歌手中那株白牡丹上。
她退后两步,朝着云长歌微施一礼,道:“梓墨多谢云公子盛情,只是却无法接受公子这一片厚爱。府中没有暖棚,也没有专门侍弄牡丹的花匠,这些牡丹花若是到了梓墨的府上,恐怕不出今夜就会凋谢夭折。梓墨喜爱花木,但从未有拿花木当玩赏之物之心。花木有灵,公子既然能在严冬种植出牡丹,想必用了极大的心思,公子也是爱花之人,必也不忍见这些牡丹被寒风冻死。所以还请公子速速将这些牡丹花移回到暖棚,梓墨感激不尽。”凌梓墨缓缓说道,眸间隐见一丝凄楚。
她声音不算大,但此刻四野一片寂静,这些话还是随风传入到高台下人们的耳中。
人群一片静默,谁也没料到凌梓墨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怔愣了片刻,很快便响起了掌声。
云长歌在众人的掌声里,绣眉舒展,黑眸直直凝视着凌梓墨,眸中暗彩流转,瞬间绽放出灼灼情意。
凌梓墨站在云长歌面前,寒风吹起她的水袖,愈加显得她身形单薄,整个人就像一朵开在枝头随时会被吹落的颤巍巍的花。她朝着云长歌再施一礼,便要退下。
云长歌却飞快跨前两步,高大的身形很快挡在了凌梓墨面前。
他将手中的牡丹花递到身后侍从手中,然后飞快地将自己身上的风氅解了下来。
“牡丹花虽贵,却哪里及得上凌姑娘。凌姑娘怜惜花木,也要怜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凌姑娘的风氅既然给了牡丹,那本公子的这件风氅还请凌姑娘收下,希望能为凌姑娘遮挡寒风。”云长歌说完,上前便要亲手将风氅披在凌梓墨身上。
凌梓墨慌忙后退两步,微笑道:“多谢公子厚爱,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公子的风氅梓墨不能受。”言罢,她便在侍女的搀扶下快速下了高台。
云长歌捧着风氅,整个人就好似被钉在了高台上一般,动不了。
寒风荡起了他的衣衫,他似乎丝毫不觉,灼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凌梓墨。直到她下了高台,他才摆手命侍从们捧着牡丹花,随他下台去了。
木棚内,黎然低低叹息一声,道:“没想到凌姑娘竟如此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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