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外的走廊上,红毛正站在架子上晒着日光打盹。
黎然心情好,忍不住摸了摸红毛头上的毛。
红毛一下子醒了,浑身羽毛竖起,歪着脖子说道:“滚开,别动小爷我的毛!”
黎然傻了——红毛啥时候也成小爷了。
樱花和黎然之事,就这样被凤倾玦搁了下来。凤倾玦伤好后,便每日到织制坊去作事。
织制坊分针工局、织染局、采买局。
凤倾玦为织制坊的掌事,统领下面三个局的管事。其中针工局和织染局的管事皆是宫中女官,一名晴天,一名云容,采买局的管事是一名太监,名连顺德。
织制坊三个局每日里都挺忙,但凤倾玦这个掌事确实是一个闲职,每日里只需去转一遭便可。
这日,凤倾玦又到织染局转了转,在织坊内看到一匹正在织的白绢。
这匹白绢是双层丝线织就,布料厚实,其质地轻柔温软,色泽晶莹如玉。
凤倾玦对于织染刺绣可说是内行中的内行,打手一摸这匹白绢,心中微微一动:织这匹白绢的丝线莫不是出自大金国的暖丝吗?
大金国位于天阑南方,国内湖河纵横,气候温和,适于植桑养蚕,所以大金国盛产丝绸。这种暖丝,正是大金国独有的特产,它是由一种生于湿热地带的暖蚕所吐,所以这种丝不似其他丝摸上去寒凉,而是带着丝丝暖意,最适宜做冬日的裙袄。但这种蚕极难养活,所以这种丝线的产量极低,致使暖绢这种丝绢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也只有大金国的皇室之人才有缘得到。
她天生畏寒,当年特别想得到这么一件暖绢做成的衣衫,可终究是无缘得到,没想到今日竟在织染局看到了。
“云管事,这匹白绢的丝线是产自大金国的暖丝吧,不知采买局是如何采买到的?”凤倾玦有些惊异地问紧随在她身后的织染局管事云容。
云容年岁并不大,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生得柳眉杏目,看上去很是精明。听到凤倾玦的问话,忙答道:“回凤掌事,这暖丝连公公可没那个本事采买到,听说这是皇上送来的,要我们织染局织成双层白绢,再由针工局做成衣裙。”
“原来是皇上送来的,这么说,他定是要为云妃裁制衣裙,你可要好好督促才是。”凤倾玦笑吟吟地说道。
“凤掌事这次猜错了,云妃娘娘近日来一向礼佛,这种衣裙她是穿不着的,这衣裙是皇上为凌姑娘而作。正月二十是帝京有名的祈雪节,凌姑娘是要上台祈雪的。凤掌事,你初到帝京,一定不知道祈雪节吧!”
凤倾玦眯眼,祈雪节,她太知道了!或许,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知道祈雪节了。可是,她竟忘记了祈雪节快要到了。
那延绵数里的香雪海,已经开花了吗?
那蜿蜒绕过梅林的镜湖,此时还是冰封中吗?
才不过三年,一切,似乎都恍如隔世的烟云。
云容看凤倾玦神色有些恍惚,以为她没听说过祈雪节,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说道:“说起来这祈雪节,也是帝京城一大盛事,它的由来,还有一个典故呢。”
凤倾玦侧首打量着云容,见她虽一脸神秘,但杏目中却含着一丝谨慎。
她微微一笑,故作惊讶地问道:“哦,一个祈雪节还有典故吗?说来听听。”
云容笑吟吟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典故。就是六年前,皇上还是晋王殿下的时候,京畿一带自从秋收后便再不曾降雪,这年冬天,也是一冬无雪。上元节后天气愈加干冷,既无转暖也无转阴的迹象,京畿四野土地干裂,无一丝回春的迹象。九华山脚下有一大片梅林,往年这个时候梅花也该绽放了,可那一年却迟迟不开。当今圣上极重与民休息,所以早在腊月起,便颁布了祈雪的告示,但并无效果。到了正月二十日那日,一位公主出城到九华山脚下的梅林中抚琴一曲,听说那首曲子叫《天怜》,后来,你猜怎么着?”
后来怎么着?
凤倾玦自然比谁知道得都清楚,但还是微微一笑,故作惊异地问道:“莫不是后来便天降大雪了?”
“正是。凤掌事猜对了。那公主接连抚曲五遍,便有雪粒子从空中飘落,其后便转为雪片,纷纷扬扬下了一日一夜。而且,更奇得是,第二日一早,绵延数里的梅林竟悉数开花,当真是香雪如海。这消息引得京中贵族纷纷到香雪海踏雪赏梅。当今圣上听闻此事,龙颜大悦,遂将正月二十日定为祈雪节。每年这一日,让京中的大家闺秀到梅林去抚琴奏乐,久而久之,这一日便成了帝京城大家闺秀斗乐的日子。祈雪倒在其次,斗乐才是主要。”
凤倾玦抚摸着暖绢,缓缓说道:“其实也不过是巧合罢了,倘若琴曲能让老天开眼,这世间当会少一些冤魂才是。”
“凤掌事说的是!”云容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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