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着四散开,如一朵怒放的墨莲。
凤倾玦这一出击,原本是下了杀手的,但是她却突然收了手。
光裸的纤足在池壁上一点,她生生刹住了步子,飞扬的墨发流泉般前倾,再徐徐飘落在身前。
淡淡烛光流转,映出她出水芙蓉般夺目的风华。
她看到了那个人。
诺大的竹屋内再无一丝声音,只有池壁上冒出的泉水,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
昭瑰公主这间竹屋很大,竹屋内除了中央这个白玉栏杆围着的浴池,屋内摆设还着实不少。池畔四周摆满了花盆,盆中花木有的只有尺许高,有的高盈三四尺。
在一盆红芙蓉后面,铺着一块厚厚的毛织毡毯,有一个人侧卧在毡毯上。
那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慵慵懒懒地以手支着下颌侧卧,一袭炫黑色绦丝织锦宽袍随意披在身上,襟口半敞,露出里面肤呈蜜色的宽阔胸膛和优雅的脖颈。未曾束发,一头漆黑的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身上,透着散漫的不羁。
修长的眉,绝美的眸,挺直的鼻,薄削的唇,这一切构成一张犹如白玉雕琢般精致到绝美的面庞。
看清此人,凤倾玦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地方八成和她犯冲。如此隐蔽的地方竟然还会被撞见。
那人身侧放着一个小小的黑檀木案,上面放着一只上好的白釉酒壶,一碟子糖醋花生拌熏干,一碟子泡椒凤爪,一碟子紫薯春卷。
那人手中正执着高脚酒盏,盏中盛着橙红色酒液。
凤倾玦万万没想到,她那边赤身练功,调戏少年,这边有人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当看傻子般看戏。
他何时来的?
显见的人家已经沐浴过了,那一头墨发似乎还是半湿的。
凤倾玦可以肯定,他比她来得早,甚至比桦溪来得都早。桦溪来这里探察时,他可能躲开了,及至她来后,又出来了。
凤倾玦恨得牙痒痒,但手中的绣花针终究没有刺过去。
之所以没刺过去,一是因为此人着实杀不得,二是因为他那双极其漂亮的双目看上去竟然毫无神采,极其空洞。
很显然,他是瞎子。
凤倾玦不知他是何时瞎的,但他瞎了,也算老天开眼,不然不知这妖孽的男子要祸害多少清白的女子。
云长歌大约听到凤倾玦跃过来的声音,修长的手一歪,酒盏中的水酒便倾洒在身上。他慌忙放下酒盏,伸手开始在地面不断地摸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凤倾玦的目光流转,看到距离他手掌不远处有一杆竹枝削成的长枪。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凤倾玦冷声问道。
她手指一弹,手中的十二根绣花针嗖嗖嗖飞了出去,刺中不远处自己刚刚脱下的衣衫。手腕再一用力,衣衫隔着水池被拽了回来。凤倾玦一展臂,红衣翩翩披落在身上,将妖娆动人的身躯完全裹住了。
凤倾玦上前一步,伸足一勾,将那杆长枪踢到了云长歌身前。
云长歌摸到竹枪,舒了一口气,拄着竹枪从毡毯上慢慢站起来。淡淡灯光下,整个人好似从画里出来的一般,虽说双目并无神采,但眼角眉梢却处处都是魅惑的风华。他双眸微眯,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来,看上去……勾魂摄魄。
“来得不早,但足够听到一切不该听到的。”低沉邪魅的声音,带着难以名状的魔力。
凤倾玦气得挑眉,终压住了心头的怒火,忽然想起,他看不见。这样他就不知自己是谁,管他听到了什么都无妨。这样想着,心头的怒气渐消。
“无妨,随你听多少!”凤倾玦淡淡说道。
“那个,姑娘,方才听你们的话音,似乎是要做什么风月之事。方才听那几个少年如此心甘情愿,感觉姑娘一定很美……其实,其实我也……”云长歌顿了一下,修长的眉挑了挑。
“你也什么?”凤倾玦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也是童男子之身!不知姑娘可否让我也……”
云长歌的话还未曾说完,凤倾玦气得几乎暴走。
我也是童男子之身!?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云长歌要是童男子之身,母猪也能上树了。
“对不住,你太老了!”凤倾玦压下心头的怒气,笑吟吟地说道:“本姑娘喜欢年龄小一点的童男子。”
云长歌叹息一声:“你确定不考虑我吗?”
“确定!”凤倾玦黑着脸道。
“既如此,真是太遗憾了。虽说我目盲,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这大活人杵在这里总是影响你情趣的。这里是清宁的别宫,想必你是她的客人,我就不打扰了,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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