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早起来却是下雨了,起先只是淅淅沥沥的如牛毛一般,后来竟是愈下愈大,渐成覆雨之势,哗哗如注,无数水流顺着殿檐的瓦铛急急地飞溅下来,撞得檐头铁马丁当作响。天地间的草木清新之气被水气冲得弥漫开来,一股子清冽冷香。
原本约好昭瑰公主和安柔公主今日去御花园游玩一番,可天公不作美,竟是下起雨来,罗煞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雨天无聊,罗煞便坐在暖阁里抚琴,原是弹着一首《雨霖铃》,听着窗外飞溅的雨水声,竟有些怔怔的,手势也迟缓起来,
烟云端了新鲜果子进来,在一旁道:“公主是在弹奏《山之高》么?”
罗煞回过神来,笑道:“怎么现在耳朵如此不济了?这是《雨霖铃》。”
烟云惊讶道:“小姐自己听着,可是《雨霖铃》么?”
罗煞心下一惊,怎么她信马由缰的弹奏的曲子竟是《山之高》么,她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
罗煞心中总是不信,忙唤了桦溪进来,问:“我刚才弹的曲子如何?”
桦溪回道:“小姐是说刚才那首《山之高》吗?从前听来并不比其他的曲子好,今日听了不知怎地心里老酸酸的。”
罗煞心里一凉,怔怔地,半天才说道:“去点一炉檀香来。”
桦溪答了“是”,退了下去。
烟云极小声地提醒:“如今春日里,可不是点檀香的季节。公主可是心烦么?”
罗煞瞅她一眼,道:“我累了,去歇息会儿。”
虽然人是躺在了床上,可罗煞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炉中一缕檀香曲字回旋,这本是静神凝思的香,可如今却无法让她静下心来。
罗煞心中明白,她怎能不烦乱呢?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向来琴声流露心声,原来她竟是思念如此这深,且一日不见便心里放不下么?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怕而危险的事情!
就在罗煞在床上辗转反侧之时,桦溪悄声地打开房门,不知有什么要禀报。
烟云伸手拦住了刚要出声的桦溪,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公主已经睡下了,有什么样紧急的事要现在来禀报。”
桦溪环视了一眼四周,伏在烟云耳畔说道:“大燕那边来信了。”
烟云听了这话也惊了一下,道:“大燕来的信?可是……公主已经睡下了。”
烟云和桦溪的谈话,罗煞在屋里听得真真儿地,反正一时间也睡不着,还不如看看皇甫瑾的来信,正好也是了却她最近一直担心的问题。
“送进来吧,正好我也睡不着。”罗煞掀开帷帐,淡淡地开口说道。
烟云和桦溪一听见罗煞开口,连忙走进去,见罗煞坐在床上丝毫没有睡觉的意思。
桦溪连忙将手中的密信递给罗煞,“刚收到的,奴才想着公主一定一直记挂着太子,就忙不迭地给公主送来了。”
“算你会办事!”罗煞笑着啐了一口。
接过信件,罗煞迫不及待地拆开,看见的是皇甫瑾熟悉的字迹。
师傅,我已经到大燕了,我这边一切都还好。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师傅你。昭瑰待你还好么?萧彻可给你委屈受了?要是天阑的人欺负你,你可一定要告诉我!等到我执掌大权定会挥兵天阑,让欺负你的人遭报应。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坐上皇位接你来。还有昭瑰,若是不出意外,我会迎娶她做我的太子妃,让她等着我。
皇甫瑾敬上。
虽然只有寥寥数句,但是罗煞从中却是读出了浓浓的关心,心中甜蜜得紧,同时也感慨,看来皇甫瑾对昭瑰公主也不是没意思,当初只是脸皮薄,羞于启齿罢了。
当看到萧彻的名字的时候,罗煞眼眸一暗,她已经许久不见萧彻了,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估计他应该和楚晚晴恩爱非常吧。
罗煞摇了摇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摇晃出去,将皇甫瑾的信件又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压到枕头底下放心地睡觉了。
罗煞素日里幽居在杏雪殿内,不过是最家常的素淡衣裙,头上也只零星几点素净珠翠,远离盛装华服。今日突然想出去走走,临出门心里还是犹豫了下,切莫要再碰到那个讨厌的家伙。不过万一要是遇见呢?
想了想她重又端坐在铜镜前,挑了一支翡翠簪子插上,又抓了一把钉螺银插针疏疏在髻上插成半月形状。
正举着手拿了一对点珠耳环要戴,一侧头瞧见铜镜边缘纹的嫦娥奔月的样子,想起前人的诗句“看碧海青天,夜夜此心何所寄”,心下猛地微微一凉,手势也缓了下来。手一松,那对点珠耳环落在妆台上,兀自滴溜溜转着,隐隐流转淡淡的珠光。
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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