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煞很惊讶,雪妃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可牡丹亭终究是**,撤了吧。”皇后一声令下,将唱得正尽兴的戏班子打断,后沉思片刻,才开口道:“换马巍坡。”
雪妃眸中闪过隐隐不悦之色,却还是未说话,一语不发地盯着已经得令换戏的戏子们,正声情并茂地表演着杨贵妃即将在马巍坡上吊而死的戏份。
“妹妹你瞧,这杨玉环曾经也是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可她的下场终究还是落得如此凄凉。曾经的浮华皆如过眼烟云,可悲啊!”皇后的声音很大,似乎想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明白人一听就能发觉她话中对雪妃的隐射。
“但她与唐玄宗的爱情也成为千古绝唱不是吗?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雪妃平静地娓娓道来,但是语调中却透着无比自豪。
罗煞双手紧握,关节泛白,雪妃与天阑帝的感情,似乎早已超出了她的想象,是吗?他们之间的感情,已如杨贵妃与唐玄宗之间那般坚贞不移吗?罗煞已经开始怀疑天阑帝对于雪妃,真的只因她似自己的母亲吗?
皇后不再说话,罗煞下首的昭瑰公主却叹了一声。罗煞奇怪地凝着她,小声低问:“你为何而叹?”
昭瑰公主微微蹙眉,用比罗煞还低的声音道:“曲眉丰颊,清声而便体,秀外而惠中。飘轻裾,粉白黛黑者,列屋而闲居,妒宠而负侍,争妍而取怜。”她仅用了韩愈的短短两句话,就将此后宫的情景刻画得淋漓尽致,实在难得。
罗煞问道:“突然间为何有此感慨?”
昭瑰公主凄然一笑道:“都道无情帝王家。”
“也不知为何,自从看了昭蒂公主一舞,现在看再好的戏都索然无味。”当罗煞还在静静聆听昭瑰公主说着时,皇后的声音却从侧前方传来,罗煞顺音而望,又听皇后道:“不知本宫可有幸再赏你一舞?”
罗煞忙由椅子上起身,福身而跪:“回皇后娘娘,儿臣身子不适,怕是不便跳舞。”
雪妃娘娘倒是一笑,眸光也凝向罗煞:“皇后娘娘怕是再无眼福赏舞了,昭瑰公主的舞姿只为该舞人而起。”
皇后神色一沉:“你是说本宫不够分量?”
略带警告的话随着冷风传入罗煞耳中,暗想今夜若是不跳的话,皇后定然不会罢休,但是以她现在的身子来看,要再跳倾天下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雪妃祥装轻叹惋惜:“皇后娘娘还不知道吗?皇上亲口指明昭蒂公主位如嫡出,无出其右,恐怕连皇后娘娘的昭阳公主也比不上昭蒂公主啊。”
罗煞与皇后皆微愕,怎么她没有听过这句话?天阑帝不杀她都已经是感恩戴德了,竟然还能获此殊荣?是雪妃故意在皇后面前捏造此事,还是她早就打定主意要破坏自己与昭瑰公主的情谊?
“难怪架子如此大,是爬上枝头当凤凰了吗?”皇后倏然而起,冷凛的目光直逼向罗煞,:“罗煞,本宫就把话摆在这儿了,只要有本宫在,你就不要妄想爬上那个位置。”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罗煞依旧跪在地上,任北风无情地拍打在身上,卷起暗尘。雪妃,你这一招确实挺高明。原本骤然获此殊荣就已经惹得许多人心中不满,现在更是挑拨离间让自己依附于她。呵……还真是好算计啊。
昭瑰公主见罗煞依旧跪在地上,快步走上前搀扶起她:“人都已经走了,怎的还跪在这里?你本来就身体不好,仔细着雪上加霜。”
见昭瑰公主关切的神情,罗煞眼眶微微发热:“公主,我并不知道此事。”
“本公主又不傻,雪妃那话本就是挑拨离间,本公主才不会上她的当。再说,位分这东西只有皇后娘娘在乎,本公主一出阁,跑到大燕去谁还会在乎在天阑皇朝是什么地位。”昭瑰公主说得俏皮极了,那副样子仿佛一个民间姑娘一样。
罗煞‘噗嗤’一声笑出来:“公主真是与众不同,就算是嫁到大燕之后,名分也是十分重要的啊,庶出和嫡出终究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昭瑰公主一脸的不屑:“那又怎样?我萧清宁的母亲只是个昭仪,本公主也是庶出,但是父皇喜欢我啊,不也照样赐号‘昭瑰’同嫡出。还有姐姐你,不也是赐号‘昭蒂’。”
那不一样啊。
罗煞在心里暗叹一声,自己会成为‘昭蒂公主’估计多半的原因是自己的母亲凤帝的缘故,看来天阑帝是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上放过自己。
对于天阑帝,罗煞不懂。说爱凤帝,却将她留在不属于她的天阑,为她铸栖凤宫,却只有一座坟冢。说不爱凤帝,此生一爱,又独属凤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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