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干呢!”常有理将手套脱下来搁在了柜台边的架子上,搓了搓发冻的耳朵,走进柜台里从容落座,浅笑着:“因为楠楠的事来的吧?”
“是的。”我将右胳膊搁在柜台上,苦笑了一声,一脸惭愧,“你的手头紧吗?”
常有理郑重地说:“咱这个店的面积不大,二十三平方米,没有太值钱的设备也没有压着太多的货,就这还投进去了五六万。我是去年8月份自己干开的,只交了半年的房租,一来那时手头没钱了,二来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年儿也过了,说话三月十五号又要交房租了。这一次,我必须要和其他商铺一样交一年的,不然这个店面就转租给别人了。一平方米三块三,一个月将近两千三,抹了零头一年就要两万七。”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柜台的一条脚,面如死灰,一动不动。
常有理语重心长地道:“大年初十,王有才和我借钱,说他处着一个对象,他和他爸妈在南大街那边看中了一套76平米的二手房,问我能借给他多少钱。这是好事啊!咱们都是从穷山村里走出来的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能跟城市里的孩子比,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兄弟里有人要结婚了,咱能相互帮一下就帮一下,我借给了他五千。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手头上只有两万五。交了房租后,如果有客户从我这里大批大批的提货,或者给我介绍了一个活干,我有可能连流动资金都凑不出。所以,大年初四我就开了门,一直等活干。”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现在娶个老婆光彩礼钱就是八万八,这还没和你要车要房呢!”常有理加强了音调,摊开双手,“我也是把我自己的老婆本全押在了这个店面上,一旦经营不善,我算是人财两空。”
“我理解,我理解。”听着常有理表达这番深情似海的兄弟情谊,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场面一波又一波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常有理又说:“我这里还有活要干,赶晚上必须要干起,不能留你吃饭了。”
“没关系,你忙吧!忙点好。”说着,我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常有理向我摆了摆手,又道,“我借给了王有才钱,不借给你,说出去也不好听。这样吧,你的银行卡号是多少,给我发过来,我用手机银行先给你刷五千过去。”
“呐,你房租的事怎么办?”我感动地问。
“听天由命吧!希望到了交房租的那天,我能赚下那七千块,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常有理便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听着听着,我流下了眼泪。
“多大的人了,至于吗?把卡号告诉我。”常有理轻笑着。
我掏出银行卡递给了他,常有理连上了邻居的wifi埋下头鼓捣了五六分钟,末了将银行卡还给了我,笑着说:“大功告成。”
我接过银行卡,抱着拳,感激地说:“谢了,兄弟。”甫毕,我再次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浪浪——”常有理很亲切地唤了我一声,低了一下头又缓缓抬起,和蔼地说,“我们都不小了,已经不是孩子了,也玩不起了。学个技术活吧,不要搞你的文学创作了,不现实。你瞧瞧那些大作家哪个不是大学以上的文凭。”
身边的人无数次地对我发出过这样的劝告,每次我都不以为然,甚至还会和他们生气。当我走投无路,当我身不由己,当一文钱逼倒英雄汉的时候,常有理再次向我提出这样的劝告时,我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我长叹了一声,沛然泪下,痛声说:“如果家庭条件允许我继续念书的话,我不仅要上大学还要考研。这是我一生的痛,永远都不能弥补的遗憾。”
“在三山中学里,你,小文,凤凰从初一到初四一直霸占着全年级前三的名次。后来凤凰考上了清华,现在在北京上班。小文考了北大,现在在上海上班……”常有理不可能是要挖苦我,他貌似要对我劝说些什么。
我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流着泪,伤心地说,“如果我能顺利地完成学业的话,就不可能认识宛儿,也不可能认识依依,更不可能和楠楠在一起。所以说,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但是,写小说是我的理想,我不会放弃。”
“该说的我都说了,随你吧!”常有理轻摇着脑袋,哀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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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回到了家。
也没心情吃饭,简单填补了一点,便回屋睡去了。
八点多躺下的,却一直没睡着。
半夜时。
月光透过天窗,洒到了墙壁上。
我审视着树影与月光的舞蹈,一动不动。
十一点四十五分,这已经是我第四次看时间了。
终于我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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