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地注意到,鼻涕,眼泪与鲜血在地板上混合在一起的颜色与组合而成的图案。
8号晚上,菲菲跪在棺材前,又将爸爸的帐本细读了一遍,读一页烧一页。当账本烧完的时候,脸盆里的灰烬已经被眼泪淋透了。
9号出殡时,菲菲趴着棺材的一角,用头往棺木上撞了去。几条壮汉将棺材抬出门时,菲菲以膝代步像狗一样向门外爬了去,声泪俱下,痛不欲声:“让我再抱抱我的爸爸,让我再抱抱我的爸爸。”
姐妹们急忙过去把菲菲扶了起来,搀扶着她去了坟地。
纸人,纸鹤,纸冰箱,纸电视等等烧了一堆。
黑锁镇这边穷山僻壤的,国家的火葬政策可普及不到这里。
土也封好了,吹鼓队也走了,送行的人群也都散了。
而菲菲依旧孤零零地长跪在坟头,凝视着覆盖的土壤,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她的眼圈发暗深陷,嘴唇发干,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雅雅姐,雪姐,依依,文丽,晨晨,莉莉全守在她的身边。
“菲菲,回家吧!”
“菲菲,还有新的生活等着你。”
“菲菲,你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
姐妹们把该说的都说尽了,而菲菲始终面无表情,呆若木鸡。
这时楠楠与月月,小慧,娅楠,王静几个人从半坡走了上来。其中,小慧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衣袋。
“雁儿,你要东西拿来了,按你的意思让慧儿抱来的。”月月轻声说。
按风俗穿着孝服时,身上不能有其他艳丽的颜色,所以,菲菲摘下了红蝴蝶头花,悄悄藏进了怀里。
这时,菲菲拿出头花又重新戴到了头发上,对,就是那天晚上李大叔给菲菲戴上的那个位置,之后,她才从小慧手里接过了衣袋。
菲菲将衣袋搁在坟前的土块上,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纸制包装盒。
我的朋友,你见过的,是那件白色的貂皮大衣,两万三,还是反季销售买的。
菲菲缓慢地打开了纸盒,用两只手指捏住了大衣的一角,无所谓地拎了起来。
坟头未尽的灰烬,飘扬而起的尘土,与世人的眼神交织出一副惊异且称赞的画面。
当初,我只是想摸一下,还嫌我的手弄脏了衣服上的绒毛,可是,现在菲菲一点都没有心疼的样子。
菲菲从坟头拿起了一只还在燃烧着的编织纸人骨骼的玉米杆,对准了大衣的一角。
“啊!”小慧像是要烧了她的家一样的尖叫,“雁姐,这可是貂皮,好几万呢?”
菲菲连眉头都没有眨动一下,看着火势逐渐扩散的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平生有幸看到了貂皮被烧的壮观景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当火势变大,火焰快要烧到手心的时候,菲菲蔑笑一声,将大衣轻蔑地丢到了坟头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金项链一只金戒指。
在她爸爸去逝前,菲菲还佩戴着这些东西,他爸爸走了之后,才悄悄摘下来装口袋的。
菲菲的食指与姆指极力地将这只金戒指捏到变形,之后,与项链一起扔到了燃烧未烬的大衣上。
菲菲郑重其事地说:“衣服是有来保暖的,汽车是用来代步的,房子是用来住人的。不是炫耀,不是虚荣,不是攀比。”
“貂牌大衣,高档轿车,豪华住宅,山珍海味,不要再羡慕这些虚荣的东西了。钱不重要,名誉也不重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好好地孝顺自己的父母,能够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这才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潘哥哥,曾经告诉过我,金钱与幸福是两回事。我还跟他犟,没有钱就没有幸福。现在的我才真正体会到,幸福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事,不是你开着什么样的豪车,住着什么样的豪宅,也不是你接受着身边朋友的依附与世人对你的仰慕,更不是你在这个城市的炫耀,攀比,虚荣。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事,便是带着你的男人与你的爸爸妈妈坐在自家的土炕上,包着饺子,看着那个陈旧的黑白电视机,猜想着西游记里凌宵宝殿的柱子,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这才是真正值得向全世界炫耀,向全世界攀比的骄傲啊!”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每一个人的命都不一样。在学校念书的学妹们,如果你看到那些在大街上与你年龄相当,就开着豪车挎着帅哥或美女的富二代,请不要有仇富与厌世的想法,不要去埋怨这个社会的不公,更不要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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