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信心,非但认为北圻将不保,南圻亦岌岌可危,不然的话,怎么会提出这样子的要求?
不够,就要求本身来说——考虑到她承受的危险以及“对法兰西帝国做出的贡献”——并不算过分。
唯一没有皱眉的还是莫将军,“欢迎之至!欢迎之至!——都包在我的身上!都包在我的身上!”
略一顿,“善娘小姐移居法兰西之后,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这个……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哈哈!哈哈!”
非但“没有皱眉”,简直“眉飞色舞”了。
听者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欢迎之至”?乍听上去,还以为你莫将军对“法兰西帝国做出撤出整个越南”“欢迎之至”呢?
不过,无人出声。
阿尔诺将军本来想说点儿什么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向中国人投降了,则善娘不论作何要求,都不干自己的事情了——自己即没有能力履约,也没有能力违约,“法兰西帝国”践诺与否,还真只是莫雷尔将军一个人的事情了。
“我相信莫将军千金一诺!”善娘将手一让,“既如此,就请上路吧!”
并不能一出司令部就“上路”,还得先替莫雷尔将军小小装扮一番。
善娘要莫将军脱下军装,换上本地百姓的衣服,还有——将须、发尽皆剃光。
“换装”是理所当然的,剃掉胡子,莫雷尔也能够接受——毕竟,他的须发是红褐色的,于思满面,太扎眼了;可是,连头发也要剃光?不由就大为踌躇了。
到了山西、升龙之后,我莫将军就是远东第一军余部的最高指挥官了,以光头的造型示于全军,介个,介个——
但善娘非常坚持,莫雷尔无奈,正准备屈服,阮景祥看不过去了,说:算了,头发就不必剃了,包上“缠头”,掖好鬓角,再扣上斗笠,也就差不多了。
善娘抿嘴儿一笑,“好吧,既如此,这个头发……就暂且留着吧!”
莫雷尔这才晓得,原来善娘是故意为难他来着——不用说,自然是对之前的“误会”的报复啦。
他并不生气,心里头反倒痒痒的:小娘皮!现在由得你捉弄老子,等到了地儿,便轮到老子拾掇你了!你要剃光老子的头发?
莫雷尔身材高大,能够找到的最宽大的老百姓的衣服,也小了不止一个号,穿在身上,绷的紧紧的,十分可笑,不过,再披上件蓑衣,大致也能够遮掩过去了——当然,不能凑近了看。
靴子自然也不能穿,得换上草鞋。
善娘又用某种颜料一类的东西,在莫雷尔脸上涂抹了一番,完工后,揽镜一照,莫将军的面色,已同当地男子一般的又黄又黑了。
“化妆”的时候,玉手柔嫩,香泽微闻。
都拾掇妥了,莫将军透一口气,问:咱们是走陆路还是水路啊?
水路。
呃……河面上可是有四条“炮艇”啊,虎视眈眈的,这个……咱们能避的开它们吗?
没问题。
明江大小支流甚众,左育一带,河汊纵横,阮、善、莫三人,在一个小河湾下船——阮景祥说的不错,果然是“有人接应”的;七拐八拐之后,终于驶入了明江的主河道。
支、干的交汇处,芦苇、树木丛生——许多大树,都是直接生在水里的;不熟悉这一带地理的人,打主河道中央看过来,未必就晓得这里还有一个河口呢。
向右——亦即向北看去,烟雨迷蒙之中,“炮舰”的身影已变得很小了,而且,仅最靠南的一条隐约可辨轮廓,其余三条,都已看不见了。
船顺流而下,很快,视野之中,唯一的一条“炮舰”也消失不见了。
站在船头的善娘,笑着向船舱喊道,“里边儿的那位——已经安全啦!可以出来透透气儿啦!”
莫雷尔大喜——船小,船舱十分逼仄,而他身材高大,端坐之时,上身甚至不能完全挺直,早已气闷的紧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安全”二字。
莫雷尔钻出船舱,直起身来,大大的透了口气,“安全啦?”
“是!”善娘说道,“咱们现已在左育的南缘了——请将军往北看,还能不能看的到‘炮舰’?”
“看不到……看不到了!哈哈!哈哈!”
“是吧?行了,北边儿没啥好看的了,请将军往南边儿看吧!”
“南边儿……有什么呀?”
“看见那座山了吗?哦,请将军走上两步,看的清楚些!”
“看见了……有什么特别吗?”
“那座山的名字,叫做‘杀胡山’。”
“‘杀胡’?啥意思啊……”
话音未落,莫雷尔只觉背心一凉,一低头,只见鲜血飞溅之中,雪亮的刀尖已从心口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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