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只有一个死。
所以,他才上了折子,称病不进京,也是为了躲避杀身之祸。
然而他却没想到,依永熙帝对宗室的猜忌,他越是这样,就越坐实了要谋反的罪名。
“皇上的意思是……”玉宁苍故做不解,将折子交给陈公公。
“锦阳王,你还跟朕装糊涂吗?”永熙帝似笑非笑,“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双亲在世时,与南淮王就交情甚好,你跟南淮王难道就一点交情都没有,他的事,你会不知道?”
边说话,牙齿边咬得咯咯响,听着都让人牙酸。
玉宁苍淡然道,“皇上明鉴,臣与南淮王确实有交情,不过这些年臣一直在京城,从未离开,与南淮王也已数年未见,他的事,臣并不知情。”
“你是没有离开京城,可你们难道不能书信往来吗?”永熙帝握住他肩膀,眸光有些阴森,“朕已经拿到南淮王谋反的证据,其中就有他与朝臣商议大计的书信。”
这是讹我呢。
玉宁苍暗暗冷笑,仍是不惧,“既如此,皇上查明这些书信的来源就是,臣从未与南淮王有过书信往来,臣的笔迹,也不是旁人能够模仿的,皇上明鉴。”
见他答的滴水不漏,永熙帝忽地笑开了,“爱卿不必紧张,朕并未怀疑爱卿,只是试探爱卿罢了,朕知道,爱卿对朕一向忠心,朕是信得过爱卿的。”
玉宁苍施了一礼,“多谢皇上。”
“那依你之见,南淮王会如此做?”永熙帝反问。
“臣不知,不过恕臣多嘴,皇上是否该派人查明一切,免得冤枉了忠臣,也许南淮王真的有什么不适说不定。”玉宁苍平静地道。
“他?以为朕不知道吗,他的身体比朕不知道要好多少,说这话来蒙朕,摆明了就是想造反!”永熙帝怪笑几声,半边眉毛都挑高了。
南淮王只比他年长十岁左右,如今正值壮年,又常常领兵作战,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可能偏偏在这个时候“不适”?
没有内情才怪。
“那依皇上之意?”
永熙帝握着他肩膀的手紧了紧,“朕原本已着令左将军带兵前往讨伐南淮王,不过刚才听你这一说,朕也觉得是该给南淮王一个机会,这样吧,就由你带领一千精兵,到南淮国去问明一切,请南淮王上京来跟朕说个清楚明白,你看如何?”
玉宁苍心中顿时了然。
皇上这分明打的是把他和南淮王一道除去的主意,这就是“一箭双雕”嘛。
南淮王肯定不会束手就擒的,他若不能将南淮王带上京,就是抗旨,皇上不会放过他,若他硬要带南淮王上京,南淮王就不会放过他,怎么着都是死路。
不用说,皇上欲除表兄,却知道轻易动不得,就先从表兄身边的人下手,先铲除表兄的左膀右臂,最后再把表兄给除掉,就一了百了。
“怎么,爱卿是不愿意为朕跑这一趟吗?”永熙帝手指收紧,抓牢了他的肩膀,甚至能听到他肩骨的咯吱声,“朕如此信任你,你就这样回报朕?
疼痛之下,玉宁苍脸色有些青,但神色不变,“皇上言重,臣为皇上死而后已,不敢抗旨。”
“那就好,”永熙帝这才松手,笑着拍他肩膀,“你不必担忧什么,叛臣人人得而诛之,朕相信你定能将南淮王带上京来,到时朕会好好奖赏你。”
“谢皇上,臣告退。”玉宁苍施了一礼,退出太极殿。
永熙帝换上阴森恐怖的笑容,“朕就等他去找三哥呢。”
陈公公装糊涂,“皇上这话的意思是……”
“锦阳王遇事都是找三哥,去见南淮王这样的大事,他自然要问过三哥的意思,是要跟南淮王合作对付朕,还是拿了南淮王消除朕对他和三哥的疑心,他自己可做不了主。”
永熙帝对北堂灵潇和玉宁苍,还是相当了解的。
“是,皇上英明。”陈公公打着哈哈,心中却不以为然。
皇上这点算计,燕王如何想不到?
其实他虽然不聪明,却也能看出来,燕王并不想谋反,只要皇上不逼迫燕王,燕王是不会把事情做绝的。
可惜,皇上跟先皇一样,始终容不下燕王,究竟是想怎样?
——
北堂灵潇回到房里的时候,钟离冷月就坐在窗边,目光有些迷茫,有些孤独。
“冷月。”北堂灵潇皱眉,走过去扶上她的肩,“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没事,等你回来。”钟离冷月抬头对他笑笑,或许是一个人沉默的久了,脸容都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