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饶命……”
“快说!”
“贤妃当日……贤妃当日,生下的是一名男婴!”
张嬷嬷哆哆嗦嗦,嘴唇都发紫,“贤妃娘娘生下男婴后,因娘娘身体虚弱,害怕自己去后保不住皇子殿下,就差奴婢民间寻了一小女娃来替换皇子殿下,使了一计狸猫换太子……此人并不是……并不是真正的皇女!”
犹如晴天霹雳,云罗的脸仿佛瞬息之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惨白如纸。
她不是贤妃之女,不是皇帝之女,也不是辅国公的外孙女,这十八年来她所有的一切,双亲,婚姻,地位,名誉,都只是一捅就破,纸一样的谎言?
谢允然静静看着她,眼眸深不见底。
“大胆!天子当前,你可知道若是有一句虚言,下场当时如何?!”佟贵妃厉喝。
“贵妃娘娘恕罪,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当时奴婢所寻的人家,乃是罪臣方家的庶女。方家应贪污舞弊,方家男子皆被流放关外,女子则充为官昌(注,因为和谐,这是个谐音字,大家都懂的。),方家长女方雨晴在长乐坊卖艺,化名长乐,乃是长乐坊的头牌,若是贵妃娘娘不信,将长乐唤来,一看便知。”
云罗周身一冷。
长乐……长乐……
原来如此,在孙皇后将长乐送到自己跟前之时,已经在谋划了么?
“来人,将长乐带上殿来。”孙皇后下令。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长乐就被人带上殿来。她一身素雅的长裙,头发仅以木钗绾了个简单的发髻,长发披肩,面容看起来恬静而温和,却丝毫无法遮掩住她惊人的美丽。
殿内清晰可闻众人此起彼伏的抽气之声、
这个长乐,和云罗长得有三分相似。之前云罗也曾介意过长乐的长相,可她压根也没往两人的身份上想过,如今有了张嬷嬷的这么一说,由不得众人不信。
孙皇后问:“长乐,你本名可叫方雨晴,罪臣方家之女?”
长乐的头垂得更低了:“是。”
“辰巳年三月,方家可有女婴出生?”
“回皇后娘娘的话,家父的三姨太有生下一女。”
“后来那女婴去了哪里?”
长乐抬头看了眼云罗,她苍白脸上虽然强自镇定,可是任谁也能看出她的慌乱,长乐微微敛了敛眼睑,低声说:
“辰巳年三月,三姨太因小产血崩身亡,三姨太之女因早产,身体十分虚弱,大夫断言那个女婴一生多病,且生而必定早夭。家父以为此女不吉,再加上那段时间家父在官场上处处碰壁,便将女婴送给了人牙子。”
事情似乎就这样巧妙地串联了起来。
贤妃生下男婴,因怕自己去世后保不住皇子,便让张嬷嬷寻一个女婴,将自己的孩子换入寻常百姓家,得一世平安。
而此时,刚好方家又有一名刚出生的庶女,其母卑贱,又被视为灾星,刚一出生克死母亲,让方家厄运连连。
方家将女婴送给了人牙子,张嬷嬷又将女婴买下,送入了宫中。
而真正的皇子殿下,则被送出宫中,下落不明。
“据臣妾所知,三公主身体一直羸弱不已,尽管太医用了许多药调理,依然不见起色。”萧德妃缓缓说。
“听说前些年还生了一场大病,卧病了整整半年,用了不少灵药才有了起色,虽然病是好了,整个人却是”
“莫非正是因为三公主早产的缘故,所以才……”
佟贵妃皱眉:“休要胡言!”
她哀声劝道,“皇上,无论是张氏还是长乐,都只不过是她们的片面之言。云罗是您养育了十八年的女儿,这十八年的父女情分,是做不得假的啊。”
云罗闻言,苦苦一笑。十八年的父女情份?唯有这句话,最是可笑。
这十八年来,她的这个“父皇”,哪一刻不是提防着她,去年因为李夫人被杀一事,甚至差点因为这件事,要了她的性命。
唯有这十八年的父女情分,最是稀疏和无情。
孙皇后道:“皇上,若是因为这二人的一家之言,就断定云罗并非您的骨肉,的确武断了些,传了出去,难免不会给那些抓笔杆子的文官乱写一通。”
皇帝的脸色阴晴变换不定,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臣妾听闻有一滴血认亲之法,不如请来太医院的首席张太医,让他来一试,究竟是不是皇家骨肉,一试便知。”孙皇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