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点回去也好,毕竟——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嘛。”
说到这,阿町的脸上缓缓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做准备比较好。”
“其实还有一点时间。”绪方抬头看了看现在的天色,预估了下现在的时间,“真的不打算再玩一会吗?”
“嗯。”阿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这些天,我们不是已经游玩了江户各地了嘛。我已经想不出还要再去玩什么、看什么了。”
“阿逸你还有什么想玩、想看的东西吗?”
“我也没什么想玩、想看的东西了。”绪方露出一抹带着满足之色的浅笑,“这段时间,我也把想看的东西都看过了,想玩的东西也都玩过了。”
因有不知火里这个大敌在,所以自来到江户后,绪方一直没怎么和阿町一起在这座“日本第一大城”游玩过。
现在不知火里已亡,阿町出门已不用再涂那吓死人的浓妆来做伪装,而绪方也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他们还有“寻找说不定能治‘不死毒’的医生”的重任在身,所以不能在江户久留。
江户怎么说也是目前日本的第一大城,如果不四处看看、四处逛逛的话,总觉得有些可惜。
因此在身上的伤恢复到能够勉强自由行动后,绪方便带着阿町一起在江户的各处游玩。
这些天,他们两个看遍了江户所有的名胜古迹。
吃了江户所有的特产美食。
逛遍了江户的每条欢乐街。
绪方不清楚阿町是什么感想。反正在这些天的游玩中,绪方感觉非常地开心。
他没有什么大的梦想。
他唯一的梦想就是做个无忧无虑的浪人,漫无目的地流浪,漫无目的地阅遍天下各地的风光。
所以这段时间在江户的游玩,也算是将他的这一梦想实现了一小部分。
而且——最近的这段时日,也是绪方自今年以来最放松的时候。
从今年年初开始,绪方就或被动、或主动地卷入了各种各样的事件当中。
年初的时候,流浪到了龙野藩,和长谷川结缘。
接着到了春天的时候,被流放到了蝶岛。
好不容易逃出蝶岛后,因打算治疗体内的“不死毒”的缘故,赶赴京都。
抵达京都的第一天就被迫卷入了一个“毁灭京都”的惊天阴谋之中。
早上进入京都,晚上就因“二条城之战”而再次变得遍体鳞伤,被迫窝在风魔的住所内养伤。
接着就与葫芦屋结成联盟,准备对付不知火里。
伤才刚好,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京都,赶赴尾张的葫芦屋总部,在尾张的葫芦屋总部略作休整后,又急急忙忙地前往江户。
在来到江户后,也因为了对付不知火里而一直没能闲下来……
所以——最近的这段和阿町一起在江户四处游玩的时光,可以说是绪方自今年以来所度过的最悠闲、最快乐的日子。
见绪方也没有意愿再接着去玩了,阿町便背着双手,一边转身朝谈乐的说书摊外走去,一边朝绪方说道:
“阿逸,那我们就回去吧。”
“早点回去,也方便为下午的宴会做准备。”
“其实也没啥好准备的。”绪方笑了笑,快步跟上阿町后,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接着说道,“毕竟能来赴宴的客人也没有几个……”
……
……
绪方和阿町用不急不缓的速度回到了他们目前在江户的住所——也就是那间琳从东城屋那边借来的小房子。
二人刚拉开房门,便看见间宫快步朝他们走来。
“你们两个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间宫不论是脸颊还是语气,都布满了无奈之色。
“今天对你们两个来说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还跑去外面玩了……”
此时的间宫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现在的间宫穿着十分正式的礼服。
从那崭新的布料中,不难看出——这是新买的。
听到间宫的这句吐槽,绪方和阿町极有默契同时偏转过头,看向彼此,相视一笑。
“总之你们两个先去换衣服吧。”间宫接着道,“顺便一提——我们都已经换好衣服了。”
……
……
绪方和阿町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在房间的一角摆着两个小小的竹箱。
望着这两个竹箱,绪方的眼中不禁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绪方和阿町分别走到这两个竹箱的跟前,然后同时将各自身前的竹箱打开。
两个竹箱里面都装着一套衣服。
绪方身前的这个竹箱,装着的衣服是十分正规的黑色礼服。
而阿町身前的这个竹箱,装着的衣服是一套洁白无暇的白无垢。
……
……
8日前——
江户,“神木”之下——
绪方紧紧地抱着阿町。
阿町的双臂也紧紧箍住了绪方的后背。
绪方有些记不清刚才都发生什么了。
只知道刚才阿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回眸望向他,与绪方一起相互凝望着彼此。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把阿町紧抱在怀中。
二人虽然全程没有说半句话,但气氛却格外地安逸、宁静。
互拥多久了?绪方也同样记不清了。
一直到不知何时,一个想法缓缓地在绪方的脑海中浮现。
“……阿町。”
绪方决定将他的这个想法全盘托出。
“嗯?”
“在离开江户之前,我们举办个婚礼怎么样?”
淡淡的笑意缓缓在绪方的脸上浮现。
“这是我刚刚才发现的——现在刚好是最适合办婚礼的时候呢。”
“庆叔、你我的朋友现在恰好都在江户,能请很多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错过这个时候,就不知何时才能碰到这么好的举办婚礼的机会了。”
日本一直有着“注重仪式”的文化。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弄得很有仪式感。
因注重仪式的缘故,古代日本一直很看重婚礼。
“连婚礼都没有,怎能算结婚”、“这对夫妻如果连婚礼都没办过,那这对夫妻有实无名”——这是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人的观念。
婚礼再怎么简陋都可以,总之就是要有一个婚礼。
其实早在当初于尾张的葫芦屋本部与阿町结合后,绪方便有过要与阿町举办婚礼的想法了。
当因为那时有不知火里这个大敌在,迟迟不能安定下来,所以“与阿町举办婚礼”的计划只能一再搁置。
现在不知火里这个大敌已亡,绪方、阿町的亲友现在刚好都在江户——就如绪方所说的那样,现在的确是举办婚礼的最好时候。
绪方的话音刚落,阿町便抬起头朝绪方投去讶异的目光。
凝视着绪方好一会后,这抹讶异缓缓转化为喜悦。
阿町收回目光,把下巴靠在绪方的肩膀上,微笑着。
“好啊。”
阿町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腮靠向绪方的腮。
“得回去好好看看哪一天是良辰吉日呢。”绪方打趣道。
“还得买衣服。”阿町补充道。
“阿町,你是想办神前式,还是佛前式或是人前式?”
“人前式就可以啦。”阿町立即道,“神前式和佛前式都太复杂了。”
……
……
时间回到现在——
江户,日本桥,品川宿。
以土下座的姿势跪在地上的高晴,将额头紧紧地贴在榻榻米上。
“还没有……查清不知火里到底是遭到了谁的袭击吗?”
一道不掺杂任何悲喜之内在内的平静华语自高晴的头顶幽幽地响起,然后飘进高晴的耳中。
在听到这句话的下一瞬间,高晴的身子不受可控制地抖了一下。
滴滴冷汗在高晴的额头间浮现。
这名质问高晴的人,自然正是高晴的主公——丰臣。
在得知不知火里遇袭后,丰臣便立即下令调查事情的真相。
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
他来确认调查结果如何了。
丰臣右手提着他的那柄紫色刀柄的打刀,站在高晴的跟前。
垂下眼眸,看着跪在其身前的高晴。
他的双眼就像冰块一般,冷冰冰的,眼瞳中没有掺杂蕴藏半点感情色彩。
丰臣此时正背对着窗户。
户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丰臣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影子如山一般压在高晴的身上。
“丰、丰臣大人……”高晴因紧张,导致说话都有些不顺畅起来,“我等已一所悬命……”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高晴的话还没说完,丰臣便直接出声将其打断,“直接告诉我有没有查到什么新结果。”
丰臣的话音落下,高晴额头处的冷汗变得更多了。
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像是要奔赴刑场的表情后,鼓起勇气说道:
“没有……”
“那幕府那边有查到谁是毁灭不知火里的犯人吗?”丰臣接着问。
“据我等所知,幕府那边也还未查清是谁毁灭了不知火里。”
“在幕府得知不知火里遇袭,派出官差赶赴不知火里调查时,毁了不知火里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信息实在太少,所以幕府那边也还未有任何结果。”
说罢,高晴闭上了双眼。
不论如何,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不知火里到底是遭到了谁的进攻——这是铁的事实。
高晴跟随丰臣多年,清楚丰臣的脾性:赏罚分明。从不亏待有功之人,同时也绝不轻饶无能之人。
紧闭双眼的高晴,已经做好了被丰臣处罚的心理准备。
可谁知——想象中的处罚并没有降临。
“……罢了。”丰臣轻声道,“让你们在线索那么少的情况下去查清到底是谁毁了不知火里,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我就不对你们进行追究了。”
丰臣的这句话,让高晴感觉如蒙大赦,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额头的冷汗也终于止住了。
丰臣缓步走到窗边。
望了眼窗外的景色后,用仍旧平静的口吻说道:
“我本是为了方便指挥那些潜伏在不知火里的部下们、顺利完成对不知火里的掌控,才来到江户的。”
“既然现在不知火里被毁,那我们继续留在江户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高晴挑了下眉:“丰臣大人,您打算回去了吗?”
“嗯,是有这个打算。”
“不过——”丰臣话锋一转。
“难得来一趟江户。”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不就白来一趟了吗?”
说罢,丰臣扭过头,朝高晴微笑着。
只不过他脸上的这抹笑容看上去丝毫没有暖意。